季桂月已经将家里打扫完毕,自己泡了茶,看樱子和阿青顶着风雪来,一身的寒气,赶紧给她俩倒茶。
是钱掌柜给杜芊芊的普洱,据说是景迈地界产的久藏普洱。西南地方产的茗茶里,沱茶和普洱都能久藏,但是沱茶过了四十来年就会风化,普洱不同,只要不受潮气,愈久愈香。
季桂月拿出时,是一块核桃大小、颜色元黑的茶焦,原来有海碗口大小,已经被喝了一多半了,酽酽沏上一壶,颜色紫红一片,潋滟可爱,喝到嘴里,咂摸一下,不苦也不涩,只留醇正的茶香,久久不散。
可是樱子和阿青两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香茶之上。
&ldo;你去我家找我了?有啥事儿?&rdo;樱子有一肚子的话要问杜芊芊,不过见阿青冒了严寒找到这里来了,就先问阿青。
摇摇头,阿青瞄了瞄杜芊芊,同樱子笑道:&ldo;不是,其实倒不是找你有什么事儿,是想约了你来一起来找芊芊。&rdo;
瞧着阿青的神情,必定也是听了消息,自己不好意思单独来问,就去找自己同来,樱子拍着手笑道:&ldo;不妨,不妨,这下子咱俩都在了,一样的,一样的!&rdo;
看她俩促狭的表情,杜芊芊无奈的叹了口气,&ldo;你俩有什么要说的?&rdo;
樱子先候着上去咯吱杜芊芊:&ldo;看你还装!赶紧老实交待!&rdo;惹得杜芊芊笑得前仰后合,四处躲闪,樱子给阿青使了个眼色,阿青便也加入战局,将杜芊芊左右包圆了,挠她痒痒,杜芊芊差点没笑岔气去。
见这三个姑娘闹作一团,季桂月知道她们这是有体己话要说,十分贴心地回了自己屋子,安安正在睡午觉,她就拿了针线纳鞋底子,手下一针一线地纳过去,针脚越细密、鞋子的寿命就越长,且穿着也越舒服,所以她纳得很细。
听着外头的风声雪声,以及外头屋子里芊芊她们的嬉闹声,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年轻真好,季桂月感叹着,不过再看看依偎在自己身旁熟睡的儿子,以及体贴善良的丈夫,倒也十分知足。
&ldo;芊芊,你可老实交待,你同裴华哥到底什么时候好上的?咱们经常玩儿在一起,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rdo;樱子揽着杜芊芊的胳膊就开始了发问。
杜芊芊刚刚笑得够呛,这会子捂着胸口喘着气:&ldo;可别再来了,我都招!&rdo;
&ldo;那你快说!&rdo;樱子和阿青饶有兴致地喝了口茶,催促着。
&ldo;也没几日。&rdo;
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樱子她俩自然不能满意了,就又做出要咯吱的姿势,&ldo;还想糊弄我们?&rdo;
又是闹作一团,接着杜芊芊就简明扼要地给她们讲了讲。
樱子和阿青听得那叫个兴致勃勃,比听茶馆说书的还认真,生怕错过任何细节,听到心痒之处,难免又是一阵红着脸的推搡笑闹。
最后,樱子又问了那个下午挽着杜芊芊临进门前的问题:&ldo;裴华哥那条腿,你不担心?&rdo;
阿青也收敛了些笑意,换了些许凝重的表情看着杜芊芊,想听她如何回答。
出乎她俩的意料,杜芊芊不甚在意地笑着摇了摇头:&ldo;不担心。&rdo;
&ldo;那……万一裴华哥的腿……&rdo;阿青试着想要找合适的措辞,尽量避免&ldo;瘸&rdo;、&ldo;跛&rdo;之类的字眼。
杜芊芊仍旧是轻松的语调:&ldo;那也没事,瘸了一条腿又如何?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只要人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rdo;
这倒让樱子和阿青无话可答了,樱子心里想着,当初自己娘和大嫂夸错人了,真正有那份胸襟的是芊芊,不是小曼姐,心中佩服之余更生感慨,&ldo;啪&rdo;坐直了,拍着胸口:&ldo;芊芊,以后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只管同我说!&rdo;
阿青也是这种想法,可性格原因,没好意思说出口,只去握住了杜芊芊的手,用力捏了捏,杜芊芊懂她的心意,也回握住了阿青的,看着眼前氤氲而起的茶雾,身旁坐着的好友,想起了一句略有些矫情的话:一杯清茶、三两知己,人生足矣。
话虽矫情,可感动却是实打实的。
不过眼前这两个知己,怎么能就让她们喝清茶呢?
望了望屋子外头檐下结的冰凌,杜芊芊就提议道:&ldo;咱们用那冰凌做甜品吃吧!&rdo;
用冰凌做甜品?还真是闻所未闻,可只要是杜芊芊说的,樱子和阿青就没有不信的,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ldo;芊芊,你说吧,怎么弄?&rdo;
而心急的樱子已经忙着去搬凳子去屋门口摘冰凌了。杜芊芊拦住了她,&ldo;别忙,这会子就摘了来,可不很快就化净了?咱们等要用的时候再去摘也不迟。&rdo;
刚从杨二叔家买的纯羊乳,取了一大海碗,洒上四五多茉莉花茶,加了适量的酒酿和白糖,搅拌均匀后,用小白瓷碗分了,去小泥炉子上一碗一碗地烤了,浓浓的香甜让樱子大咽口水:&ldo;芊芊,我看这样就挺好喝的了,咱们就这么喝吧!&rdo;
惹得阿青直笑她馋猫。
又烤了片刻,香味愈浓,杜芊芊一声令下:&ldo;樱子,可以去摘冰凌了,可得小心着些,雪地里滑,摔了腿可不许哭鼻子!&rdo;
樱子就等着这一声呢,&ldo;你就放心吧!要几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