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理智被摧毁只剩下本能时,我残留的全是对他的恨意,这恨意像胶布封住了我的嘴。
当水瓶被倒空那一刻,我听见我身体内传来的嚎哭。
「有意思,哈哈哈哈金小姐你可真有意思。」
沈牧笑得有些失态,绿色的眼睛浓的像是要滴出汁的翡翠。
他扔掉瓶子弯下腰,抓住我的头发,他应该很用力,但我已经有些感觉不到疼了。
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我,像发现了新奇的玩具。
「你真的是金宝珠?那个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你们这些女人都不娇嫩的跟花一样么?」
我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我本就受伤的嗓子被干渴粘连住,只能发出嘶嘶的气声。
「要是个普通女人我查起底细来,可能还需要费点功夫,但你们这些名媛都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宝石的展览柜,我很容易就查到了你的生平。」
他摸在我脸上的手很粗糙,都是茧子。
「你有一个有意思的过去,按照中国的古话来说,你就是只假扮太子的狸猫,我本来还在担心要是杀了你处理起来会很麻烦,但是现在你的亲人都围着真正的太子呢,根本没什么人在意你的死活。」
我说不了话,我只能死盯着他的眼睛。
野生动物在打架之前,都会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谁先躲开谁就落了下风。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多东西。
我终于明白了,我走了步错棋。
这个家伙早就知道小月牙死了,他肯定是查到了些什么,不管是今生还是前世。
但他就是不认。
不仅不认,当外来人挂着小月牙的名字出现的时候,他就跟好久没见到老鼠的猫一样,放任着想看看她有什么把戏。
身体上的虚弱反而使我的脑子无比地清明起来,像回光返照一样。
从前见过每一面的沈牧在眼前飞速的过了一遍,模样模糊,眼睛却亮得要命。
亮的我能看清里面每一丝情绪。
他跟那些男人不同,他根本不是爱外来人爱的无法自拔,才容忍了她的三心二意。
恰恰相反他是不够爱外来人,所以才容忍了一切。
他根本不在乎外来人为什么给他挡子弹,他只需要发生有人为他挡子弹这件事。
我甚至都开始怀疑那颗子弹是不是他找人射来的。
小月牙已经无法填补他内心越来越多的空虚了。
他需要新的爱,一具让他这个行尸走肉能感觉到活着的爱。
就算是假的也没关系,假的比真的更加鲜艳,更加难以褪色。
他未必不爱外来人,他只是更爱自己。
他不是臣服于外来人,他只是放任自己沉溺在爱的假象中。
可怜,太可怜了,他比那些乞求爱的男人更可怜。
他的心里已经没有爱了。
我想我的怜悯大概是通过眼神泄露了出来。
沈牧的脸一寸寸冷了下去,他的眼睛开始爬上了血丝。
在他那汪绿色要破碎的时候。
我不顾头发仍被撕扯凑上前,对着他的嘴唇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的一下。
那汪要破碎的绿色凝固住了。
这个亲吻恶心但痛快,像是踩踏着仇恨跳舞。
在昏过去前,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