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地抬脸看过去,直到他停在面前时候,仍然与之四目交汇着,像是从来没见过他。
裴弗舟垂眸看了她一眼,瞧她一双杏眸瞠得大大的,好像不会说话了。不禁轻哂,抬眉问道,“方才,本将军好像听见有人说我死了?”
那嗓音是淡薄的,温柔的,似乎带着点轻嘲和责问。
“所以,是你在此谣诼本将军吗?江司记。”
江妩目光流转在他的眉眼间,这像个不敢触及的梦,今早还在想他的事情,如今人已经站在她的眼前了。
可是,哪有人这么久不见,一上来就说这些话的!这是个什么梦?
江妩鼻尖一抽,顿住,随即愈快地难过抽嗒出来,然而,又因他的归来,她却忍不住欣然地笑。
于是在裴弗舟眼里,她成了一副哭笑不得的奇怪模样。
他眸光温柔,忍不住一嗤,从袖中拿出青帕,点点擦拭着她白瓷脸颊上的那点血迹,嘴上却依然在揶揄。
“半载多未见,江妩,你又长本事了。”
他像从前那般,轻轻嗤笑她,“上次我当街割掉了人贩子的舌头,你吓得晕了过去。方才我长弓射人,你居然只是发发呆。”
擦完她的脸,他又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后一扔开,这才捧上她的脸蛋,低头看。
“只不过,你这发呆的时间是不是也太长了?”
脸上感受到久违的热度和力度,那略略粗粝的指腹摩挲起细嫩的面皮,带出一阵战栗。
她一嗤,翻涌出眼泪,起初是心酸,而后哀怨,最后干脆放声哭泣起来。
“我不跟你好了。你就会欺负我”
裴弗舟嗤嗤一笑,上手环住她的腰身,紧紧揽贴到自己身上。
他低眉轻哂着,说,怎么会?“我现在分明就在这里抱着你,如何算是欺负你?&ot;
她抽泣着说不是,哀哀道:“你骗我!——你明明都生死未卜了。我差点当没过门的寡妇。”
裴弗舟对此也只能无奈笑笑,事出有因,能怎么办。
他有很多话要讲,可现在重逢,绝不是说这些正事的时候。
看她低头哭哭啼啼的样子,他忍不住心中一软,手臂发力,一把揽腰入怀,晃了晃她,嗤笑着哄道:“大事上你也骗过我一次。现在,算我们扯平了,好么?”
她扶着他的双肩抬眼看,朝阳落在他英挺的五官上,如起伏山峦,他眸色里荡漾出灼灼的光华,定格在那里的,是真实的、活着的他。
她吸了吸鼻子,莫名的委屈起来,说,“不好!”然而人已经一下子扑进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衣襟前,嗅着那一阵熟悉的安心的冷松的味道。
他被拒绝了,反而得她温香软玉的一个满怀,于是得寸进尺起来,“既然不好,那就亲一下吧。”
江妩在他怀里用力摇头,道:“不行,这里是内禁!旁人都看着呢!”
如今府兵已经全都撤出,大殿空荡荡的,唯几个内侍宫人在此惊魂未定地收拾着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