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这是在护他。
她宁愿自己重新踏入那个地方,也不愿意他去送死。
傻。
真傻简直傻透了
他连连想了这几个词,不禁垂眸轻嗤,他怎么从前不知道,江妩是这么一个傻得教他想要苦涩一笑的姑娘。
这武成殿之上,随便一个人的一句话,就能让她今日如沧海浮萍,安危难测,她却非要站在他的前头。
她把他当什么了?
看着那一袭纤阿柔弱的侧影站在幽深暗沉的殿宇,他忍不住一哂,若非在此,他怕是早就要一把将她按在怀里,非要惩罚她这一番胡言乱语了。
“江典记言重了。”裴弗舟敛神后微微一笑,轻轻放开了她的手臂,“战事未明,何来万死?”
这话,是对江妩说的,也是对殿中的旁人说的。
他眸中有坚定之色,显然是已经有了决断。
江妩看在眼里,错愕片刻,立即明白过来,极轻极轻地脱口道了一句,“不要!”
然而裴弗舟已经上前一步去了,他的背影,宽阔挺拔,像一棵风雨不倒的松柏,立于山海,也立在她的身前。
裴弗舟神色很平淡,“圣人,臣以为,苏世子所言甚是。”
皇帝不说话,也没阻止,只借着高燃的宫灯看向他的表情。
裴弗舟继续道:“既然是臣提出此策,便推脱不得,自然应保其万全。其中风险,让臣来担当,也是当仁不让的事。还请圣人成全,给臣这个证明的机会。”
李玶呵呵两声,显然不乐意,脱口而出道:“这怎么行?你如今已是十六府的金吾右郎将,整个右金吾都在你的管控之下!如今又要边关的兵权?呵,实在是不可不防!”
裴弗舟微笑道:“那就恳请圣人撤臣执掌金吾之权,赐我会盟使之衔,至少能在大食使臣中便宜行事。等商议事成,再请圣人定夺。”
皇帝唔了声,本就是因起疑裴家势大,恐其与太子一党欲提前觊觎皇权可如今裴弗舟自贬,他倒也无话可说了。
“之后你打算如何?”皇帝问。
裴弗舟道:“彼时需调部分安西军和北庭军,与驻扎的王将军之伍里应外合,共克敌军。”
皇帝道:“朕记得王将军如今还在碎叶,梁国公府举荐的苏、薛两位参谋官是不是也还在?”
裴弗舟顿了顿,快速扫了一眼苏弈,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