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尽是出乎意料的静默。
家仆微怔,迅速反应过来,虚应一笑,道:“江姑娘何必自谦?世子与沈府的公子与姑娘彼时在洛水河畔也是见过。我们世子最喜结交,不拘小节。世子一片好意,您不如就收下罢。”
江妩却脸色淡漠,毫无情绪,摇了摇头平静道:“请你将此物带回还给世子,便说世子的好意江妩心领了,不必再劳烦。”
而后,片刻也不再犹豫,将檀木盒递给抱穗,如何转交过来的,又如何差人送了回去。
梁国公府的家仆拿着退礼,几乎愣在原地。
这样的情形是不曾想到的
再看那位江姑娘,眉目温然淡漠,一如微染轻霜的芙蓉,不卑不亢立在那,泠泠说出来的言语似是再也无法动摇。
家仆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却半个字也劝不动。
江妩不再多言,揽着披帛连忙退回旁侧。
裴弗舟微微垂眸,那青色罗裙的飞沿在他视线间一闪而过,好似划开一道潋滟的碧波涟漪。
他静默片刻,利落地撩袍起身,朝上座一抱礼,淡道:“裴某尚有公务在身,今日叨扰多时了。”
沈家夫妇正愣怔着想打圆场,一见裴弗舟突然要走,连忙迎了下来,又是挽留又是客气。
裴弗舟一一应过,只说“不必相送”,而后转身大步走出了前堂。
行至影壁出,他脚步缓了缓,犹豫片刻,终于从袖里掏出了那个丑出别致的香囊——
——已经被他方才握得有些褶皱了。
裴弗舟低头看了片刻,抬指轻展一抚平,不由淡淡一轻嘲。
只觉得江妩绣得那朵扭曲的西府海棠,倒也没那么难以入目。
裴弗舟一走,江妩绷了一下午的劲才卸了下来。
没过多久,家仆拿着檀木盒离去了。
卢氏沉了口气,若不是她一直端着主母风范,恐怕脸色已经有几分不太好看。
她忍不住心里犯了一大堆嘀咕,阿妩竟然和世子有了这般交情?什么时候?怎么她不说呢?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驳了梁国公府世子的面子,很是不好。
沈居学听完,不好谈论姑娘家的事,只道:“世子为人潇洒随性,这等事,他大抵不会放在心上。改日得了机会见面,我自会与私下他赔个礼。”
江妩听了,默默福身谢过。
这时候,卢氏的女儿沈蕙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江妩上前,叫了一声“表姐。”
今日没有沈蕙什么事情,也没必要出来见人,所以只好一直在后厅坐着喝茶。
虽然没瞧见什么,可外头的动静,沈蕙在后厅听了个一五一十。
沈蕙是被卢氏教出的宜室宜家的女子,以后是必定要嫁入洛阳更好些的门户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