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一周,终于寻到了本不知名姓的芝麻官的奏折,一下拿起,便往阶下砸去。
“这事,实在荒唐!”小皇帝骂了声。
朝臣跪下一片。
“刑部何在?”
萧寒山睨了睨那头的仇春,只多谢了皇帝,又呈上了一块碎布料,说程序办事,要不得特殊。
刑部若干相互打量,连忙应下。
然萧寒山只给了一眼,便直接单刀直入插进了前些日子兵部和吏部的争执。
朝野之上打着马虎眼过日子的事早已过去甚远,圣上被驳都常有,最后皇帝一句,先生是。
今而,幼帝坐在高处,仔细掂量,论了几字,“边疆之乱,守备俱废。”
他望着兵部尚书,“曹尚书以为呢。”
官员众默,有极谏者上前,“兵部吏部之争,乃是明面之上支收不合,暗里却不知曾包藏多少结党营私,私相授受。举推以来,王尚书官至高位,子为侍郎,孙为锦衣,中书、宾客满朝班,挪东仓补西仓,剩下银粮微薄,实乃欺君谤上。”
开口便是几顶好大的帽子,惹得众人跪得更低,仿佛从衣服缝隙里瞅见那是何等人也。
萧寒山冷笑。
先前库部郎中上了份让朝野震动的折子,大有内涵边乱之故是为“朝”令“夕”改,从前前朝养息,今而厉兵秣马,视祖宗之法不顾,重开边衅,败坏国事。
然宣统帝并未亲口定夺兵事之略。
收支不平,那便单论收支。兵部于是推了个主事,闭口后当场被推出了大殿,发落不明,然后便是温嵩见着的惨状。
温嵩本是眼观六路,宣统刚登基不久,便是桓王雍王势力多暗潮汹涌。推出去事小,可偏偏这出咎之处,细细往上勘察,乃是兵部侍郎。
何等机缘。
温苒便是雅集之上,与那兵部侍郎的第七子看对眼,如今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两府也只有低调从无张扬的。谏官里那“俱推亲姻”,说得他是大气不敢出。
可偏偏萧寒山并无一令而下彻查,反是出奇道,“陛下定夺便是。”
宣统定夺,那王尚书是三朝元老。极谏者,袍色都未见清。
那日进殿,众人有的没的喝茶,说是什么皇帝体恤,听得温嵩不寒而栗。
温芸听了个大概,只坐在桌前默默咽着饭。
嫡母忽而拉过了温芸的手,又将温芸的手包在了手心里,“令眠,母亲知道,你自小与琮之是心意相通的。他也是个好儿郎。你这般嫁去萧府,是苦了你了。”
“便是今日,太师不肯莅临,家中也应是猜得到一二的。”
“可你姐姐呢,和你原是一般样的。她从前过得苦,好不容易认回了亲爹娘,原也没有享过几日福的,好不容易遇见个知心的,这是上天的垂怜呀。可你瞧瞧,她前几日又病倒了。倘若今朝侍郎平安,往后我们两家结亲,你在萧府,自更有底气些。”
说着,嫡母又是咳嗽,又是落泪,弄得温嵩好不心疼。
他开口,“你母亲,只是想让你在萧太师面前多几句话。为父是慎重打听过,这件事与侍郎并无半点瓜葛,陛下也只说是就事论事,怕只怕是人人捕风捉影,毁了两家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