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怔住。
——你只消琢磨,这件事到头来是谁得了好处,不就成了?
江东王的话,又在耳畔浮起。
“此话怎讲?”凌霄问道,“如何脱不开干系。”
“他没有细说。”沈仪道,“他那时十分懊恼,甚至落泪了。我想,你就算和他当面对质,他也无可辩驳。”
凌霄没说话,只默然坐着。
“凌霄。”沈仪轻轻叹息,道,“说到底,站在那个位置上,千万人看着,就连太子自己也有许多无奈的时候。但太子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你,也如今的江东王更并非同日而语。你自幼在宫中长大,宫里人自有宫里人的不得已,就连先帝也脱不开去。你心里头也明白这个道理,不是么?”
窗外的晚鸦鸣叫,暮色格外安宁。
凌霄深吸口气。
“沈姐姐说的,我都知道了。”她平静道,“多谢沈姐姐如实相告。”
说罢,她站起身来。
“我走了,沈姐姐早点歇息,我明早再来看你。”
沈仪望着她,知道她当下心绪烦乱,有些不忍。
“去吧。”她轻声道嗷。
凌霄不多言,转身而去。
她离开,便有几个婢女进来,要伺候沈仪梳洗用膳。
沈仪在佛门修行多年,已经戒掉了锦衣玉食,让众人放下物什,便将她们打发离去。
王府送来的饭菜,倒是她一贯吃的素斋。
沈仪没什么胃口,用了一些之后,就在佛龛前的蒲团上坐下,凝神静思。
她想起了太子。
当年的种种,有时仍会在沈仪的心中浮起,成为清苦生活中的些许慰藉。
他们有过极好的时候,甚至一度无话不谈,所以太子才会在她跟前露出那脆弱难过的模样。
她那时曾为他对自己如此信任而欢欣鼓舞,她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女子。
她未来的夫君是当朝储君,一表人才,位高权重,又与她心有灵犀。有夫如此,她还奢求什么?
可她终究太天真。
在权力面前,一切感情都脆如蝉翼。
“对不住,我无法给你像样的日子,你若看上了别人,我会替你安排。”
这是太子最后留给她的话。
那天之后,她便离开了那处屋舍,行山踏水,直到再也走不动,最终落脚在深山中的一处寺庙。
她花了那么长的日子,才让自己安宁下来,可如今再遇故人,旧事重提,心口仍旧隐隐发痛。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