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跑这一遭,回临安替我向祖母问声好。”顾愈拿茶盏喝了口水,问道:“何时出发?”
“明早卯时便走。”芸娘稍作停顿后,继续道:“老夫人还有几句话让老奴代为转达。”
顾愈双手分撑在两腿上,“你说。”
芸娘垂头,道:“老夫人说成礼后,让您这边出一队人把人送到临安去,再怎么是个妾,没有养在外面的理。”
顾愈轻点了下头,“这我已考虑过了,过段时日我有事须得回临安一趟,到时带着宋绘一起回去。”
“老夫人要是知道三郎君要回去定会很高兴。”芸娘说完客气话,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开口道:“老奴知道郎君自个儿是有主意的,但还是斗胆说一句,宋小姐今个晚上还是去偏院住比较好,住在郎君你屋里毕竟还名不正言不顺。”
顾愈面无表情的抬眼瞥了她一眼,淡淡应道:“我心里有数。”
芸娘心知让他不悦了,不敢再多说,垂首退出房间。
托芸娘的福,宋绘用完饭便回了偏院住了。
晚上,院外有三队交叉巡逻,没带歇的,她安安稳稳睡到了第二日天亮。
莫约是入了秋的缘故,早间气温下降得厉害,宋绘知道顾愈不在宅里便在床榻上赖到了中午才起。
早饭和午饭合了一顿,钟娘给她准备了粥饭和六样小菜,黄豆枣,辣萝卜,酱瓜,豆腐乳,辣笋和一颗咸鸭蛋。
一小碟一小碟的很热闹的摆了一桌。
她吃饭动作向来慢,待用完饭,已过了申时。
钟娘一边收拾碗筷,边说着蝗灾导致灾民往绍南涌过来的事,“就在一两个时辰前,刚孙铭回来说的,军队已把守了城门,不许灾民再往城里来了。”
宋绘瞧着温和而明亮的日光,勉强弯了弯唇,应道:“那芸娘走得恰巧,要是晚上一会儿,应就出不了城了。”
“确实如此。”钟娘轻叹了口气,“今年年景不好,又得死人了。”
这些个事见多了也就习惯了,钟娘只是唏嘘感叹一句罢了,旱灾、水灾、雪灾再加着匪患兵祸,哪年不死人。
因着彻底封城,顾愈闲了几天,和宋绘一道试种豆芽苗。
种籽浸了水,用湿帕包着,润着温水,这之后就和顾愈说得一样冒出了小白点。
不过豆芽苗还没种出来,顾愈便又忙起来了。
逃走的秦哲收到了秦晖被押送到绍南城的消息,人去而复返试图劫狱,虽然行动被拦了个正着,但他谨慎习了惯,找好退路,又从官府包围里全身而退了。
顾愈知道这消息的当晚便把收拢回宅子的人重新铺了出去,打定主意要把秦哲翻出来。
他早出晚归,宋绘几乎碰不上他的面,宋绘倒也不是非得每天见着他,只是出了芽的豆芽苗发焉,她挺想找机会问问为什么。
宋绘用过早饭,去顾愈书房找书看,她抱着两本没看过的话本出来,便听见一道风流清亮的男声,“难怪顾三不让我在他宅里住,原来是因着金屋藏娇啊。”
宋绘抬头便看见二十三四岁的男子挥着折扇迎面走来,他双目炯炯,神采飞扬,整个人充满着勃勃的生发力,走到近前,先因着宋绘的模样隐生惊艳,而后迟疑了半息,“我们见过?”
宋绘福身行礼,“以前在县尉府见过公子一回。”
苏秋容收起折扇,扇骨在掌心敲了一下,反应过来,“宋三小姐?”
宋绘露着浅笑,应了声是。
苏秋容目光里的打量明目张胆,他含笑开口道:“我就说我一向对美人印象深刻,见小姐眼熟,当是见过的。”
“公子是为了来见太尉吗?太尉此时莫约是在县尉府”话还没说完,宋绘便看见顾愈从穿过拱门走进视野内。宋绘止了话,远远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