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又朝何长工宛希先两人召手
何长工宛希先赶紧靠了过来
毛泽东把两只手分别搭在何长工宛希先的肩上 语重心长说 我把王佐和井冈山都交给你们两位了 这一带土客籍矛盾很深 积怨已久 让你们两个留下来 是想让你们做甘草
何长工宛希先都笑
王佐笑道 毛委员 你离开井冈山又不是这一次 每一回我都活得好好的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去吧 我一定协助彭军长把山守好 等你回来
毛泽东看着王佐 微微笑着 心里却郁郁地蒙着一层惆怅
王佐嚷着贺子珍的乳名说 桂圆妹子 毛委员就交给你了 你一定要照顾好他啊
嘻嘻嘻 贺子珍掩着嘴只管笑
彭德怀问毛泽东 去赣南有两条路 你们准备从哪里走
毛泽东说 泰和那边太冒险 绕道赣江吧
滕代远问道 敌军重重围困 五条路堵得严严实实 你们怎么出去
朱德说 在井冈山主峰腹部的悬崖峭壁上有两条猎户药农走的路直通赣南 别说山外人不晓得 就是一般的山里人也不一定搞得清 我们就走其中的一条路 神不知 鬼不觉 打何键一个出其不意
好啦 再见吧 毛泽东伸出手来 和彭德怀滕代远等一一握手告别 下令出发 沿着局外人不知道的鸟道猿径羊肠路 顶着寒风 披着雪花下山了 王佐陪着毛泽东袁文才送了一程又一程 依依不舍 洒泪而别 风雪很快将红四军的足痕遮盖得一丝不露 即将下山的一刹那 毛泽东站在山廓边 攀着一棵小松树 回首风雪弥漫的井冈山 心里蓦然涌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感伤
下得山来 红四军加快了行军步伐 一路之上摇旗呐喊 广贴告示 大张声势 土豪劣绅闻风而逃 穷苦百姓则引颈相望
何键得报 十分奇怪 问左右 我们将一座井冈山围得水泄不通 朱德毛泽东是怎么下的山啊
左右也不理解 只说肯定有暗道
何键便欲带人去追
从外面进来一个人 拦住何键 说 你这一追 恰好正了毛泽东的计
何键一看 是蒋介石派来视察军事的总参议杨永泰 便说 不追 难道眼睁睁看他们逃跑不成
杨永泰摇着手中的笔杆子微微笑道 朱德毛泽东哪里是逃跑 他们是在搞围魏救赵的把戏
何键一想 觉得也对 问道 那我怎么办呢
杨永泰微微一笑 道 何司令放心 我略施小计 即可叫朱德毛泽东的如意算盘落空
何键急不可耐地恳求说 总参议有何妙计 请快指教
杨永泰走到地图前 边指边说 你先让朱毛走上一程 然后再派李文彬第十五旅和刘士毅的独立第五旅猛追上去 打他一个冷不防 同时叫第五路司令刘建绪向大余方向截击 再请广东省主席李济深派粤军一个旅向遂川方向堵截 其余部队仍旧死死围住井冈山不放 让朱德毛泽东既围不了魏 也救不了赵 这样一来 他们魏赵俱失 红四红五两军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那时活捉朱德毛泽东彭德怀滕代远犹如探囊取物 易于反掌
何键大喜 立即实行
红四军一路大张旗鼓向赣南挺进 毛泽东多方派人打听 急切盼望身后有大批敌军跟上来 谁知一连好几天竟无敌军的一兵一卒追在后面 毛泽东反倒有些急了 对朱德说 何键不上当 只怕是下决心要端我们的窝哟
朱德也很担心 说 是有些不妙 据我以往经验 搞得不好只怕会魏赵俱失
毛泽东急切问道 真要出现那种情况怎么办呢
朱德沉思一会 缓缓地说 那就只有破釜沉舟 下狠心另辟新区了
毛泽东的心里顿时好似撞进了十五个吊桶 不无忧虑地说 你身经百战见识广 你说 目前我们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局势呢
只怕前景不妙哇 朱德压低声音说 很可能前面就有一个大陷阱在等着我们 我们已进入新区 人生地不熟 又与地方党组织联系不上 耳目不灵 每走一步都全靠我们自己小心谨慎 万一
毛泽东心里极为紧张 下意识地看看袁文才 压低声音说 井冈山有王佐在 料无问题 可是 真要是魏赵俱失呢
说到这里 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朱德知道此刻毛泽东心里想什么 便开导他说 祸福相依 只在一瞬 军事上更是如此 有时看来很平安 其实危机四伏 有时看起来凶险万状 却往往又风云突变 化险为夷
朱德比毛泽东年长七岁 正规军校出身 又曾留学俄德两国专习军事 行伍多年 有丰富的战斗经验 毛泽东总以兄长待之 此时面对莫测的前途 更是倚为心中的中流砥柱 听朱德这么一说 心里的忧郁和疑虑骤然消失 情不自禁道 我这个书生能遇上你这样一位军事家 嗨嗨 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还不是一样吗 朱德谦逊地笑道 我东冲西撞十五六年 为何要打仗 老是琢磨不透 只到来到井冈山与你相识 心里才真正有了一个谱
两人一路走一路探讨中国革命的路子到底应该怎么走 越谈越投机 真个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都有相见恨晚之叹
这天来到一地 已近黄昏 忽地一阵大雨 将红军浇了个全身透湿 战栗不止的毛泽东问向导此属何处 向导说是吉潭田 属大余县管辖 河对岸就是墟镇 街上铺子很多 商家云集 筹粮筹款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