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斟酌片刻,很快,她便将与魏弃相识相知的经过,自己不远千里赶往定风城的始末,除略去她被阿史那金掳走、过的那两个月胆战心惊的女奴生活外,概都向顾氏一一道来。
不过片刻工夫,顾氏已听得汗流浃背。
沉沉只以为自己所言,在一生未曾踏出过江都城的顾氏听来,未免天方夜谭,怕她不信,当即赌咒发誓、今日所说无一字作假。然而顾氏只是摇头。
“芳娘,”顾氏唇齿颤颤,不住喃喃着她的名字,“为何你还是……”
“还是什么?”沉沉不解。
等了半天也没听顾氏应声,她心下不安,又忙握住母亲的手,“阿娘,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屋里分明烧着地龙,顾氏脸上却毫无血色,褪成纸一般的苍白。
顾氏表情惶然,不答。
许久,方才无力地摆手道:“让阿娘想想,让阿娘再想想……你同那位殿……”
“阿九,”沉沉忙“纠正”道,“他在家中行九,阿娘,若让人知道他在此,恐有诸多不便。叫他阿九罢。”
“……那你同那位阿九。”顾氏叹气。
人在极度的震惊之下,反而显得无比平静。
她甚至毫无怀疑地接受了屋外人那尊贵无匹、本不该出现于此的身份,只道:“你们好生歇息一番,明日城中灯会,阿殷已念叨了许多日,想来你也会喜欢,届时,便带着……阿九,去逛逛也好。至于其他的事……容阿娘再想想。”
既不是惊喜,也不像是震惊,反而更多是不知所措与害怕。
沉沉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自家娘亲会是这个反应,一头雾水地走出房间。
魏弃见她出来,上前去。两人并肩走了老远,沉沉才忽的反应过来、又回头看,问道:“怎么不见婉婉?方才不还有乳娘抱着么?”
魏弃淡淡道:“太吵。”
“太吵”是什么意思?
沉沉瞪大了眼:“她不过一岁,不吵才怪呢。你、你该不会……你把她们扔哪去了?”
魏弃伸手指向顾氏屋后的小厨房。
沉沉又好气又好笑,“她不过是个孩子。你在和她计较什么?”话落,当下要跑去确认萧婉的“安危”。
可人还没跑两步,忽然却被从背后紧搂住,沉沉一愣,下意识要挣两下,可鼻尖倏然嗅到熟悉的腥气,动作不由怔住,一脸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魏弃双手掌心溢出的血丝。
那血顷刻间染红了她的裙摆。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顿时脸色大变,气得掰他的手,“你若是对我家人动手,魏弃,我此生此世都不再理你——!”
萧婉是阿娘的女儿,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魏弃怎能因为一句“太吵”,便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
若真如此……
他成什么了?
在她的眼皮底下,成了怎样一个嗜杀的……怪物?
沉沉心口狂跳,一路奔至小厨房,手忙脚乱地折腾半天,方才解开门闩推门而入。
她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惊怒之下,两眼通红。
可冲进门去,却见乳娘怀里抱着安睡的萧婉,一脸惴惴地望向来人。
见到是她,险些双膝一软、跪倒下去。
墙角一堆化成碎屑的木柴。
“谢、谢姑娘,”那乳娘道,脸上血色竟与方才的顾氏无二,概都苍白得惨无人色,“奴婢不该背后说您的坏话,您万不要同奴婢计较,奴、奴婢绝不会把今日的事往外说……”
沉沉已无心再问-->>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