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无法明了。
洞房之中,锦帐春暖,一双龙凤花烛的烛光,也闪动着洋洋的喜气,陶纯纯霞帔凤冠,
端坐在锦帐边,低目敛眉,心鼻相观,不但全身一无动弹,甚至连冠上垂下的珠罩,都没有
晃动一下。
她只是安详地静坐着,眉梢眼角,虽仍不禁隐隐泛出喜意,但在这喜意中,却又似乎隐
含着一些别的心事。
边宅庭园深沉,前厅宾客的喧笑动静,这里半分都听不到,她耳畔听到的,只是身畔两
个喜娘的絮絮低语,还不住告诉她一些三从四德的妇道、相夫教子的道理,她也只是安详地
倾听,丝毫没有厌倦之意!
于是这安详、静寂,而又充满喜气的后院洞房,便和喧闹、混乱、杀气四伏的前厅,截
然划分成两个不同的世界,前厅中所发生的事,她们全不知道,她们只是忍耐地待着新倌人
自前厅敬完谢宾之酒,然后回到洞房来!
龙凤花烛的火焰更高,一个纤腰的喜娘,莲足姗姗,走了过去,拿起银剪剪下两段长长
的烛花,然后忍不住回首悄语:“新倌人怎地还不回到后面来?”
另一个年纪略长、神态却更俏的喜娘,掩口娇笑道:“你瞧你,新娘子不急,你倒先急
起来了!”
纤腰喜娘莲足一顿,似待娇嗔,却似又突地想起了自己此时此刻的身份,于是只得恨恨
的瞟了她一眼,轻轻道:“我只是怕新倌人被人灌醉了,你怎地却说起疯话来了。”
俏喜娘偷偷瞧了神色不动的新娘子一眼,转口道:“说真的,新郎倌入了洞房之后,本
来是不应该再去前面敬酒的,只是他们这些大英雄、大豪杰,做出来的事,自然都是和别人
不同的,你也不必怕新郎倌喝醉,我听说,真正功夫高的人,不但喝酒不会醉,而且能够将
喝下去的酒,从脚底下逼出来。”
这俏喜娘说到这里,神色之间,像是颇以自己的见多识广而得意,她却不知道此等事
情,固非绝不可能,但亦是内功特高之人,在有所准备,与人较力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绝非
常例,若是人人饮酒之前,先以内功防醉,那么喝酒还有什么情趣,
又不知过了许久,剪下几次烛花,龙凤花烛,已燃至一半,新郎倌却仍未回来,陶纯纯
面上虽仍安坐如故,心里也不禁暗暗焦急,那两个喜娘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心里还在暗
问:“新倌人还不来,难道出了什么事?”
但是她们身为喜娘,自然不能将心里的话问出来。
洞房外,庭院中,佳木葱茏,繁星满天,一阵微风吹过,突有几条黑影翩然落下。
柳鹤亭心头虽沉重,脚步却轻盈,随着雪衣人走出廊外,“万胜神刀”边傲天满腹闷
气,无处可出,瞪了梅三思一眼,低叱道:“都是你闯出来的祸事!”
梅三思呆了一呆,他心直思拙,竟体会不出边傲天这一句低叱,实是指桑骂槐,只觉心
中甚是委屈,方待追踪出去,突地身后衣襟被人轻轻扯了一下,回头望去,只见那善解人意
的女孩子夏沉,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轻轻道:“梅大哥,你过来,我有话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