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面色不愉的绷着脸去了,心道娘娘身为贵妃,我们二殿下又如此受宠,他韩梓麒区区一个男妃,凭什么总来找娘娘的麻烦,哼,也不想想他的身份,靠他父亲枢密院韩大人的情面进了宫,对旁人不加辞色也就罢了,还屡次三番的惹得娘娘生气,真是不识好歹!
让韩梓麒进了偏院候着,芷兰又回房禀告了安贵妃。自从有一回陛下看到他惹娘娘掉泪,此后这位梓麒公子倒是收敛了一些,只在偏院求见娘娘,但结果还是一样,娘娘又不要她在一旁帮衬,结果每每都是面带寒霜的出来,要不就是一脸愤然的流泪。他梓麒公子倒好,欺负了人还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在心里把韩梓麒又骂了一遍,叹了口气,芷兰还是退了出去。
韩梓麒仍是一身白衣,仍是一副清雅淡然不屑世俗的模样,面容沉静,步履沉稳,踏入了偏院,见安若蓝背对他坐在一旁,便缓步走了过去。
两人一站一坐,却是谁也不说话。
偏院之外栽着一株野蔷薇,花瓣粉白,开的正茂盛,爬满了藤架不算,还把枝蔓伸进了偏院的露台,摇曳着身姿,在阳光下显得十分娇美,此时的安若蓝正瞧着那朵朵粉白,出神不语,韩梓麒也随她注视着那随风舞动的花朵,静静伫立。许久,才淡淡的开了口,“安贵妃近日可安好?听闻陛下已多日不曾来凝曦阁了,梓麒担心娘娘心中不快,特来开解。”
安若蓝泛起冷笑,立即反唇相讥,“多谢梓麒公子关心,听说你的悠烨阁也许久无人踏足了,便是连其他公子嫔妃都不与你来往,若蓝才是真的替你担心,不知你需不需要我为你开解一番呢?”
“梓麒本就不屑与他们为伍,安娘娘明知我的为人,却出言嘲讽,果真是今夕不同往日,今日的安贵妃再也不是往昔的安若蓝了。”他叹了口气,语带落寞,探手摘下一株蔷薇,凝视着手中的几瓣粉白,眉宇低垂,眼中的神情却不知是怜惜还是憎恨,深刻的令人悚然。
“安若蓝依旧是安若蓝,只是陛下一人的安若蓝,往昔种种梓麒公子还是不要提了吧。”她咬着唇,依旧背对着他,却把那“公子”二字说的特别的重。
韩梓麒闻言,双拳瞬间紧握,掌中揉碎的花瓣如雨点砸落了一地,也落在了安若蓝的脚边。
她俯身捡起几片,放在指尖,又看它们从指缝中滑下,轻笑了一声,“好一个梓麒公子,堂堂男儿,枢密院韩冀韩大人的幼子,文采无双,性情高洁,”说到这里她侧首回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来到后宫与我们这些女子争宠,不知梓麒公子在此过得可愉快?陛下宠幸你时又是何种感觉呢?承欢于陛下,同样身为男子,躺在他人身下,不知你是喜悦还是羞愧?哎呀瞧瞧,我都忘了,梓麒公子可是自荐入宫的,得到陛下的宠幸欢喜都来不及,岂会。。。。。。”
“若蓝!”韩梓麒脸色惨白怒吼一声,打断了她字字灼人的言辞。
安若蓝神情木然的坐着,先前的冷笑和嘲讽似乎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只是呆呆的看着那株蔷薇。
韩梓麒却双眉紧蹙,眸中的恨意与某种情感搅在一起,再看不出平日的半分清雅从容,一袭白衣随风飘扬,仿佛正透着丝丝缕缕的森冷和惨然。握拳的双手有滴滴鲜红随着飞舞的粉白一同落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如同在压制某种强烈的情绪,冰冷的语声带着寒意,“我韩梓麒确实是自荐入宫,确实承欢在男人身下,可你呢?贪慕荣华,爱慕虚荣,可以为了自己地位毫不犹豫的铲除异己!我韩梓麒算什么,只是你过往的一块垫脚石罢了,只是你不曾想到这块垫脚石竟然会出现在你面前!你是不是一直都为难着该怎么把这块石头除去才好呢?!”
“韩梓麒!”安若蓝忽的站起身来,怒视着眼前白衣翩然的男子,眼中印出的却是儿时陪伴自己左右的那个男孩,张口欲言,却不能自已的潸然泪下,“你为何。。。。。。为何还要出现在我面前?既身为男子,为何偏要自荐于后宫!和我一同侍奉陛下,难道你不觉得。。。。。。”紧咬着唇,她终于还是没说下去。
他见她落泪,听了她如同控诉的问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笑意,“你以为。。。。。。我为何要入宫?”
淡然的话语却含着许多无法言明的情感,让她倏然之间觉得心口被扯了一下,顿时一片混乱,又是欢喜又是酸楚,她的梓麒哥哥,难道是为了她而入宫的吗?以往不论她如何试探如何质问,他都不曾回答,这一回,他终于愿意告诉她了?
韩梓麒上前一步,将她颤抖的身子揽入怀中,叹息着,低低呢喃,“若蓝。。。。。。若蓝。。。。。。若蓝。。。。。。”
耳畔一句句的温柔叫唤,使得安若蓝霎时觉得两人又回到了过去,而并非如今,一个身为贵妃,一个却成了侍奉君主的男妃,竟要在这后宫里相互争宠,冷言以对,想到此处,不由泪水涟涟,觉得又是可笑又是可悲。
“梓麒公子又把母妃惹哭了呢。”少年清越的语声蓦然响起。
两人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二皇子祁溟月正一脸兴味盎然的站在门前,望着他们。
想着多日不曾向母妃请安,祁溟月到了凝曦阁,却听说那位梓麒公子又来了,芷兰一阵抱怨,说是又来找麻烦的。他倒不这么认为,想到当年看见两人的情形,祁溟月勾起了嘴角,有意要芷兰不去打扰,自己却悄然到了偏院。
当他踏入偏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母妃倒在那位梓麒公子的怀里,娇躯轻颤,哽咽落泪,而白衣男子则怀抱着她,在她耳边低低说着什么。
于是他唇角轻扬,心道果然不出所料,当初见到那位梓麒公子,他便怀疑,依此人的性情绝不会为了争宠而寻宫妃吵闹,见父皇与母妃相拥,便又再用言语试探,后来看他神情,果真如自己所猜测,母妃与他觉非初识,甚至两人之间还有些什么。
只是没想到今日运气不错,竟被他给撞上了。他的话一出口,两人都回头看他,安若蓝一脸惊惶,韩梓麒皱着眉,却丝毫不见慌乱,仍是平平淡淡的神色。
祁溟月意外的挑眉,他未曾想到这位梓麒公子竟然如此冷静,若非城府极深,谁又能时时刻刻的注意,不让自己的神思表露?
敛下双目,他看着地上的蔷薇花瓣,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儿臣来给母妃请安的,芷兰说梓麒公子又来欺负母妃,儿臣担心,进来一看,果然如此,母妃又被他气的哭了。若被父皇知道,不知要受什么罚呢。”俯身拾起一朵破碎的花朵,他又低低叹了一句,“可惜,不知谁把如此可人的花给弄烂了,和以前被母妃砸坏的胭脂一样,都毁的可惜了。”
韩梓麒注视着这位得到陛下全部宠爱的皇子,眼前的少年已不是记忆中仙童似的模样,眉目修长,面容沉静,多了些说不清的气质,让人觉得随时可以走近身前与他轻声谈笑,但同时,你又会觉得不论身份如何,自己都不配同他如此亲近,只能站在一侧,等着他向你望过来。
这便是二皇子祁溟月了,贵妃安若蓝的亲子。眼中闪过一道黯光,韩梓麒低头看着怀里僵住身子的女子,“二殿下来的正好,梓麒不该胡乱说话,又惹得安贵妃如此生气伤心,方才我正想劝慰,又怕她心中还是怨恨梓麒,二殿下既然来了,娘娘一高兴,便不会怪责我了吧。”
听得他一番解释,祁溟月笑了笑,走上前去,挽过安若蓝的手,轻言道:“母妃别哭,把眼睛哭肿便不美了,在儿臣心里,母妃可是最美的娘亲了。”
似乎皇宫之内到处是戏台呢,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