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原本照顾着徒弟的夏诉霜,变得慢慢习惯他的照顾。
那时夏诉霜对男女大防一无所知,阿霁又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自不会有什么戒心。
现在周凤西看着,夏诉霜很不自在,才猛然意识到,此举实在有些亲密了。
“师父没有让你擦,你还伤着呢,快起来。”她找借口拒绝。
“很快就好了。”
宋观穹说着,手帕仔细温吞地擦拭那一块脏污。
脏点子被他慢慢擦到帕子上,徒弟的手分明没有沾到她的肌肤,她却觉得小腿根那一块有点发麻。
夏诉霜眼睫扑扇,抿紧唇不知道该看哪儿。
周凤西原本因说起徐太师的事,通身气息都冷冽了几分,但见宋观穹躬身为夏诉霜擦裙裾,不由皱起了眉。
分明是屈身侍奉,他却觉得宋世子在禁锢着诉霜。
她收的这个徒弟,哪哪都不对劲。
他开口道:“堂堂国公府世子,在大街上如此行事,怕是不妥。”
“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纵使亲尝汤药,涌泉跃鲤也是应该的。”宋观穹为师父拢好裙裾,才终于站起身。
他将帕子叠好,放入怀中,恢复了世家公子的端方有礼,含笑看着周凤西:“况且,这些年也做惯了。”
周凤西喉结滚动了几下,不知说什么。
他离开十年,此人伴她八年,在诉霜心里,自是徒弟比自己更重要。
他们才是一边儿的。
此时落宋观穹的面子,也是下夏诉霜的面子。
“看来今遭不是叙旧的好时候,夏娘子既然搬到这儿来了,正好……”
“没什么正好的,诉霜久居深山,不喜与人来往,何况周将军……还是避嫌为好。”
说罢,她转身离去。
宋观穹意味深长看了周凤西一眼,跟上了师父。
进门之前,夏诉霜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周凤西还站在那儿,已经丢了扫帚。
见她回过头来,朝她做了一个手势。
那是……约她一更相见。
他在山上养伤时,二人为了躲过白祈山人的晚课,偷偷出去玩,就约定了这个手势。
十年了,他还记得。
夏诉霜扭过头,不做任何回应,走进了大门。
宋观穹也看到了周凤西的手势,面容不见半分变色,只是将师父全然遮挡住。
进去之后,他反手将小院的门在身后关上,门外那人的视线被隔绝,留两人一方安静的天地。
夏诉霜吐出一口气。
或许是为了消解掉见到周凤西的愁绪,她更加认真地打量起这一方小院来。
看着看着,因那份熟悉,眼里绽出了惊喜。
见她喜欢这院子,宋观穹扫去不快,有了一点小满足。
夏诉霜在庭中望了一圈,回头向徒弟笑了一下,有些不解:“这个院子……”
“徒儿想着,师父住在熟悉的地方会比较舒服。”
“让你费心了,为师住哪儿都不要紧,但是在建京能住上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夏诉霜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要布置这个,你辛苦了很久吧?”
她的手在身侧动了动,想和从前一样,摸摸徒弟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