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简单纯粹,仿佛已经抛去所有世俗拖累,甚至都解脱了“剑”之一字的外物束缚。
它目标明确,直冲愤怒之神的要害刺去,流星般飒沓,霜雪般明亮,快得令人心惊。
这一剑的惊艳,好比贯日白虹、星孛袭月、苍鹰断然击于殿上。
它的华彩,甚至掩没了愤怒之神要害之处喷溅的鲜血,把那些因迸溅速度太快而形成的血箭都映衬得褪去了殷红颜色。
云渺之左右看看,都没有找到那位忽然降临的神秘剑客。
刨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以后,剩下的那个答案便是真实。
云渺之定定看向叶争流,惊声道:“争流,难道……你?!”
“不是我。”
叶争流面带微笑,双眼却兴奋得雪亮,她一眨不眨地看向愤怒之神的方向,自豪地笑道,“是李白。”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叶争流拉过云渺之的手,再次替她罩上一个治愈技能。
云渺之注意到,叶争流脸颊泛起桃花般的浅粉,她的眼中,仍然带着那股奇异而兴奋的光芒。
叶争流低声问云渺之道:“渺之,我知道,你是天下无人能及的大剑客。但你知道,什么是‘侠’吗?”
云渺之眉心一聚:“侠?”
不等云渺之想出个是非所以,一直以来,默默无声地在这片神域扩散的意境,终于漫天暴起。
一时之间,世上仿佛有千万万剑,又仿佛只有一道剑。
那道剑意凌厉干脆,一往无前。它可劈开最纯粹的黑白,能断白猿公的的枝干,没有飞鸟可以从这剑意上完整地横渡而过,也没有任何对手,可以活着离开这指向喉咙的一刺之间。
那剑意仿佛可以从世上的任何地方出现——峭壁、屋檐、市集上、山林间。
侠客一剑,本就不拘泥于任何环境。
为应一诺而出剑。
剑所至处,心所念。
云渺之握着剑柄的掌心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她力道最重的时候,剑柄上铭刻的花纹仿佛要生生烙进她的掌纹皮肉之间。
然而云渺之却只是出神地看向那意境追逐着愤怒之神的方向。
这意境和从前的那些深林、明月、仙山、江水俱不相同,它行动起来如游龙,似惊鸿,明明只有一道剑气,却好像是活生生的一般。
云渺之第一眼看它,只觉的那是最干净、最纯粹、剔去了所有芜菁的一剑。
然而当她静心把自己沉于剑意,却好像感觉到酒、感觉到诗、感觉到油然而生的一股意气,也感觉到千金之比的诺言。
那诺言比五岳还要更重一些,即使只是一声然诺,却足以倾一城、一国、乃至一片神域之地。
什么是侠?
此可以为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