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娟打着圆场,“愿愿怕生人,出去会给书闻添麻烦的。再说了,愿愿的填色本还有几页没完成呢,是不是啊愿愿?”
余愿似乎并未察觉气氛的转变,很乖巧地点了下脑袋。
章雄和王如娟近乎全年无休,章书闻出去聚会这天,两人都各有工作在身。
近来厂里开了大单,王如娟手上的活累计得太多,中午没法赶回家给余愿做饭,于是在冰箱里放了面包和冰粉。她快速地将早餐盛粥的碗洗了,又给余愿的电话手表定了闹钟,一到十二点就会提醒余愿到吃饭时间。
“自己在家要乖乖的,有事给妈妈打电话。”
这样的话余愿听了千百倍,耳熟得能倒着念。
章雄天微亮就外出了,王如娟摸摸余愿的脸才带上门离开。
余愿跟往常一样托着腮在小板凳上静坐了会,听见身后的动静,是章书闻从房间里出来。
他跟朋友约了十点,距离出发还有很宽裕的时间,因此不紧不慢地洗漱过后坐下来吃早饭。
章书闻的睡眠质量一惯不错,可昨晚他身旁躺着呼吸均匀的余愿,却罕见地有点失眠。
他喝着粥,余愿还是保持着托腮的动作,只不过从发呆变成了看着他发呆。
余愿很多时候都会盯着章书闻,也说不清是因为无聊还是章书闻的那张脸确实颇具吸引力。
章书闻被他盯得略微不自在。
失眠的一个多小时,章书闻细想过为什么不愿带余愿去见朋友。
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排斥父亲没有先过问他的意见就替他做决定——自打余愿来到这个家后,许是怕被人说苛责继子,章雄事事以余愿为主。
而比余愿年长两岁,又足够知事明理的章书闻,大人会把他摆放在一个相对平等的位置上对话,也就无意识地忽略了他不过是个未成人的、还不够成熟的少年。
他不介意在生活的小事里照顾余愿,诸如上下学的路上放慢脚步、替余愿清洗吃过的碗筷、或者半夜醒来发觉余愿踢了被子替对方重新盖上可他也有自己的私人。
就连亲兄弟都各有社交圈,何况他跟余愿。
总没有人出去跟朋友玩还要捎带上自己的弟弟。
就像王如娟所言,带着余愿出去许会添惹麻烦,而章书闻虽然事事不提,其实也不想给自己平白找事做。
余愿还在看他,章书闻不再理会。
九点半,章书闻带上钥匙,余愿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厚厚的讲诉野生动物特征和习性的绘本,章书闻假期前从学校图书馆借的,他自个儿没翻几页,余愿倒是很感兴趣。
前几天晚上余愿看得入迷不肯睡觉,王如娟哄了又哄也不能让余愿放下,还因此发了火。
这是章书闻第一次见到温温柔柔的王如娟耷下脸,也是章书闻第一次正面意识到余愿与普通小孩的不同。
面对王如娟的愠怒,身处旋涡中心的余愿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说话不反抗,只是死死扒拉着绘本不肯撒手,仿佛没什么力量能撼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