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换做是她与汪洋生活在一起,估计每天家里的房顶都得拆了重换。
气愤之余,再一想到与之共处这么久的人是身旁的沐野,苏卿禾心里又忍不住涌上更多的心疼。
半晌,她深吸了口气,声调变柔,抬手轻抚向沐野的额头。
“你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她其实很想用“熬”这个字,但是又不确定沐野对她母亲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沐野领受着苏卿禾的安抚,对于她给出的问题却是沉默了许久。
末了,随着一声轻叹从口中逸出,她嘴角也浮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我习惯了。”
父母是每个人都无法选择的关系。因着血缘联结,也因着这份血缘而无法轻易断开。
“我对她的感情很复杂。我见过她最温柔的样子,那时的她很爱笑,是同学们都羡慕的妈妈模范。虽然她现在变得一点都看不出以前的风貌,但是我还帮她记着。我也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所以我可以理解她。”
沐野目光低垂,声调逐渐变轻,像是陷入了回忆,又像是在自己开解自己。
“你难道一点都不”苏卿禾忍了忍,还是将剩余的话说出了口,“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恨过她吗?”
沐野再次默了默,半晌则是出乎苏卿禾意料地点了点头:“恨啊,怎么可能不恨。”
“那你还”还那么委屈自己。
“恨,不意味着我要用同样的方式去报复她。我不想变得像她一样歇斯底里,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在她和我之间取得一个平衡。”
沐野不是没想过以那种最极端的方式切断与汪洋之间的联系。
但是当她某一次真切地站在天台上,被和煦的暖风以及不知哪处飘来的饭菜香包裹着,她突然犹豫了。
在那一刻,她先是想到了以前的汪洋,而后又想到了沐明初,最后的最后全然转向自己。
从小时候到现在,每一个状态下的自己都清晰地从她的脑子里掠过。欢笑、苦痛,她都真切地重新体会了一遍。
那感觉就像是重新活了一次,全身的细胞都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革新。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脚终是从天台边撤了下来。
也是从那一刻起,她打心里决定从今往后要真正地为自己活一次。报复不报复的,都成了浮云。
苏卿禾将每一句都听在心里,及至最后一个尾音消失在空气中,她这才猛然蹙紧眉,有些紧张地捏住沐野的肩膀。
“你不要告诉我,这就是前不久刚发生的事!你你真的上了天台?”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慌乱,每一个字与字的空隙都是她紧张的大喘气。
沐野没有料想到苏卿禾能这么快猜到,当下面上也禁不住显出些许愕然。
“嗯。”片刻,她还是点了点头,并不想欺瞒苏卿禾,“准确地说是上个月月底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