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儿,我说过即墨城近些日子不太平,戌时之后必须闭店,不得进出,灯会你不能去。”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灯会,在城南会举行会展,过去的几年司黎都会陪着庆儿前去,小姑娘年纪小,自是喜欢这些花哨的东西。
但今年不行。
轩窗半开,街道上叫卖声打闹声透过窗户传进屋内,依旧是安宁繁荣的模样。
但即墨城,近些日子并不太平。
她是化神修士,是整座城里修为最高的一人,即墨城的魔气浓郁的令她浑身不适,但又未曾听说城内出了事情。
人界城池出现魔族,这本就是大忌,可即墨城上头的宗门却无人来管,似是根本没有察觉,城内依旧太平安稳。
可司黎放不下心,魔族生性嗜杀狡猾,不会无缘无故来到人界城池,大规模出现必有所图,在魔族未曾撤出即墨城时,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安心的。
良久,庆儿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姑娘。”
***
入夜后。
司黎好像又陷入了怪梦,周身白茫茫的一片,雾气弥散在眼前,她什么都看不见,入目皆是茫然。
她知道这是梦,近些日来总是梦到白茫茫的一片,有人在耳边痛哭,可她劈不开这白雾,也听不清是谁在哭泣。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无心后司黎便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烦恼恐慌,没有所求所愿,鲜少做梦。
但近些日子她却已经连着半月都在做梦,可除了一片茫然外什么都看不见。
咸鱼司黎果断打算躺平,闭上眼调动着体内的灵力,全当入定修行。
但总有人不要她好过,耳边那阵哭声越来越大,竟让司黎听出来些许熟悉。
她不耐地睁开眼想看看到底是谁,眼前的白雾突然消散。
第一次看见白雾后掩盖的镜像,她惊愕过后,唇角渐渐抿起。
白影佝偻着,往日高大挺拔的脊背似是被生生压弯,满头青丝寸寸霜白,绝望的哭声与翻滚的海浪声一同传来。
他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子,面容苍白秀丽,是一张与她长了七分相似的脸。
可那女子衣衫浸透淌着血水,皆是来源于心口处黑黝黝的窟窿,一副早已死透的模样。
司黎看到那男子白衫染血,绝望地不断亲吻着怀中人的唇角,眼泪大颗大颗砸落,声音喑哑的不成样子。
“阿黎,阿黎我错了,阿黎……”
“我求你了,你看看我……”
“司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而司黎在猝不及防间,与那人猩红的眼眸对视。
他分明……
满脸血泪,眸底渐渐浮现魔纹,疯狂的杀意快要藏匿不住,不人不鬼的模样全无曾经的光风霁月。
那是晏行寂。
生了心魔的晏行寂。
司黎猛地惊醒,呆滞地看着头顶的床帐,伸手抚向自己的额头,这才警觉自己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