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真正懂行的人,绝不会被那种表面假象所迷惑,他们知道令科斯塔无比繁荣的支柱,实际上是规模空前的地下黑市交易。
据说在科斯塔某个神秘莫测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个叫做“光荣”协会的组织出面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匿名拍卖会,予会者来自深蓝大陆各地,甚至还有可能包括瑞斯洋上某座岛国的国王陛下。它拍卖的商品更是包罗万象,从百万斤为单位的粮食到足够装备整支军团的武器装备,从举世罕见的珠宝矿石到虚无飘渺的藏宝秘图,从鲜为人知的宫廷丑闻到绝对隐私的个人情报,从绝代佳人的初夜权到顶尖杀手的出场费,从起死回生的仙丹到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你想得出来的,这里莫不应有尽有。
但是非常可惜的是,从来没人知道拍卖会的确切地点,即使参予过拍卖会的人也照样稀里糊涂,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只晓得不论涉及的金额多么巨大,一旦敲定,“光荣”协会就保证能够钱货两清,有史以来从未发生过半点纰漏,这使得科斯塔拍卖会愈发声名显赫,当然那也只流传于各国各族重量级大人物之间,小鱼小虾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我回忆了下关于科斯塔的详细资料,忍不住暗暗摇头,心中埋怨道:“卡尔啊卡尔,真搞不懂你小子到底是怎么混的,为何自家地盘上不确定的因素如此之多呢?他奶奶的熊,简直是养虎为患嘛,你看看现在经济是繁荣了,可那帮家伙翅膀也硬了,居然敢公然庇护起刺客团来。‘光荣’协会,我柳轻侯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何实力胆敢为虎作伥!”
卫昌黎在旁噤若寒蝉,自从禀报横空飞来阁的刺客团进驻“血腥玫瑰”酒吧开始,他就明显感受到了主公身上汹涌澎湃的杀机,此时此刻他只能祈祷拜弟周伯龄洪福齐天了,否则必难逃过准备大开杀戒的主公毒手。至于找上门去招惹“光荣”协会下属最赚钱的产业——“血腥玫瑰”酒吧(即表面以酒吧为名,实则通过举办明令禁止的死亡竞赛,进行博彩敛财的地下斗兽场),这倒根本没放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卫昌黎心上,反正最坏的结果莫过于集结军队彻底剿灭胆敢对抗官府的乱民罢了,相信没有任何商人会傻到和国家暴力机关过不去的。
他瞅了瞅茶几上面放着的两张各价值一百金币的昂贵门票,虽然花的是公家钱,也不禁肉疼了好一阵儿。倒是戴上人皮面具后,已变成一名粗犷豪放汉子的主公,由始至终没皱半点眉头。
“还有多长时间开场?”我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卫昌黎看了看天色,恭敬地道:“启禀主公,根据探子报告‘血腥玫瑰’通常在天黑以后就营业了,不过暂时只提供酒食和美女,死亡竞赛要再过一个半时辰才会开始。横空飞来阁的刺客团全员四十人,就是买通了周伯龄,挂着佣兵的名义住进去的,据说还会打一场重量级比赛。”
我微皱眉头,面色古怪地道:“你说他们要打比赛,而且还是重量级的,很多人观看的那种?”
卫昌黎想也不想地点点头,随即幡然省悟道:“不对,这帮家伙如此明目张胆,好像不太符合刺客始终保持低调的原则呢!莫非其中有诈?”
我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看来对方的首领是个难缠的家伙,这明摆着是给咱们布下圈套并挑衅呢!若我所料不差,那四十人恐怕都只是诱饵和炮灰,真正的高手却藏匿在暗处伺机而动。”
卫昌黎苦笑道:“不过即使如此,好像我们也只好将计就计干掉他们,希望能够引蛇出洞。”
我哑然失笑道:“嘿嘿,咱们哪能那么被动呢?但是有一点你却说对了,也正中敌人下怀,那就是不论如何我们都要去‘血腥玫瑰’,看看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血腥玫瑰”酒吧门前,偌大一片停车场上停满了数以百计的私家豪华马车,那一盏盏车灯宛如夜空中的璀璨繁星般闪闪发亮。
远近仍有无数马车向这里驶来,就像一条条流动的河流,纵横交错,向远方伸展。到处闪烁着气死风灯的强光,流动着的车道也如彩似练,左车道泛着黄光的是前灯;右车道泛着红光的是后灯,左右车道相依,黄红相间,像黄绸金缎在飘动流淌。在月朗星稀的晚上,景色更为壮观,映衬得整个城市灯火辉煌。也正是这密如蛛网的车道和流淌的车河,使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更增添了繁华和无限生机。
我把一缕精神能射入半空俯瞰,只见“血腥玫瑰”酒吧占地极广,灰褐色的建筑群几乎占据了大半条街道,宽厚高耸的花岗岩石壁傲然矗立于店区周围,犹如四面坚固的城墙,将山坡上的绿地隔绝其外。这第一眼的印象真令我暗暗吃惊,它的形状完全是一只四边突起、中间凹陷的巨盆,而由盆中蒸腾的雾气尘埃,则恰如一只灰黑的盆盖悬浮其上,使我顿感呼吸憋闷压抑。然而盆边还肯定将继续增高增厚,终将筑成一片坚固的石头森林,形成城中之城的模样。
偏偏在“血腥玫瑰”酒吧四周,有架设在内城河上的十三座千年石拱桥,还有不少帝国初期建筑大师们亲手打造的纪念性建筑物,例如壮志凌云阁、圣觉提寺、士梯斯尤殿,府学和很多市立学校所在的翰林区,坐落在内城河右岸的先圣祠,以及市政厅和各大商号,都叫人投鼠忌器,等闲不敢调动兵马,围剿这片动辄牵扯所有市民最敏感神经的区域。另外在北岸还有禹启宫和具有历史意义的里勒伊土宫,有皇帝行宫所在的基洛甫大街,有自由门所在的楔形大广场,那些地点都是需要重兵防范的要害部门。
我越看越是头大如斗,真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本来计划一旦发现敌人的蛛丝马迹,就立刻调遣重兵把他们一网打尽,可实际到了地头才发现那根本行不通。先不说地势地形不允许形成包围圈,就算允许了,战斗打响以后,士兵们若损毁了百姓心目中的圣地分毫,恐怕我在高唐府也待不下去了。
“到底是哪个缺德鬼,把‘血腥玫瑰’酒吧安置在这些文物堆里的啊?老子要是知道了,非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我思忖未已,卫昌黎就一把将我拖进了酒吧正门,原来看门的四名彪形大汉以为我想闹事,瞬间虎视眈眈地走过来两个,见我们乖乖进门才没继续跟上来找麻烦。
首次进入“血腥玫瑰”酒吧的客人,十有八九会找不着北,因为它实在太大了,光一楼大厅就有数百座包厢,只看那一扇挨着一扇古色古香、镶金嵌玉的华贵木门,就足够让人头晕脑涨的了,简直是一眼望不到边。
我现在就有那种晕糊糊的感觉,更糟糕的是卫昌黎居然也是头回来,表现不比我强多少,幸好一名锦衣侍女笑盈盈地走过来,柔声道:“二位爷是初次光临鄙店吧?不知您是想赌两把,还是想找佳人聊天呀?”
卫昌黎不愧是老江湖,稍一愣神后马上反应过来,打个哈哈道:“那就先赌两手吧!”随即瞅了我一眼征求意见。
我淡淡地点点头,心想:“反正闲来无事,距离死亡竞赛开场时间还早,就去痛宰几个肥羊赚点小钱好了。”
锦衣侍女当即头前引路,领着初来乍到的两只菜鸟沿着楼梯走向地下赌场。
她一边前行一边介绍道:“鄙店分设四部,即千金阁、翡翠楼、五湖斋,贵宾厅,向客人提供赌局、美女、酒食及特殊节目。现在奴家领二位爷去的地儿就是千金阁。”
我犹在郁闷“血腥玫瑰”刁钻古怪的建筑布局,想要琢磨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既剿灭敌人,又不损坏古物,因此正头疼不已,也就无暇搭话。
卫昌黎倒是幽默风趣,言辞便给,三言两语就把那名叫做琴琴的锦衣侍女逗得花枝乱颤,满口亲热地叫起哥哥妹妹来,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片刻后,一行三人来到千金阁,卫昌黎兑换了一万金币的筹码后,异常慷慨地随手就赏给了琴琴五十金币。此举乐得琴琴喜笑颜开,眨着水汪汪的杏眼直勾勾地看着卫昌黎,一副恨不得马上以身相许的模样。不过鉴于是工作时间,她只好毅然决然地放弃眼前这个凯子,返回正门继续做迎宾,想必她在那里会度日如年吧!
我坏坏地笑笑,走过去搂住卫昌黎的肩膀,低声调侃道:“老卫,你可别辜负宇文小姐的深情厚意啊!有些野花沾上手后想要甩掉是很难地,何况古有名训:‘兔子不吃窝边草’呢!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最可恶的就是,你居然拿我亲批的行动专款,在我面前明目张胆地勾搭女人,这……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我直接在他耳畔吼了出来,可惜卫昌黎仍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泰然自若道:“别把人都想得那么龌龊,俺只是看她可怜补贴补贴家用罢了。还有一点,俺下注前习惯赏点小钱给别人,这能给俺带来旺盛的财运。你信不信?如果不信的话,咱们可以试试,以一个时辰为限,看谁赢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