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不知道,越是这种内部的大清洗行动,就越是残酷无情,因为往往还参杂着一大堆平时积累下来的私人恩怨在里面。试想此番恰是搬倒枯竹大师掌教地位的最佳时机,像枯月大师这种善于运用兵法权谋之人,岂会不痛打落水狗?
何况就算他肯手下留情,那些被累及的枯竹门下,乃至枯竹本人事后又岂肯善罢甘休呢?所以为了避免那些无谓的麻烦,赶尽杀绝将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估计即使木虎能活着接受元老会的审判,恐怕也仅剩下半条命都不到了吧?争权夺利的派系斗争就是这样残酷的,中间不能有半点良知,因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嘛!
我无言地拍拍莫琼瑶刀削似的香肩,却一时想不到任何话来安慰她,只好陪着她一块儿沉默。
枯月大师见三人陷入尴尬的僵持局面,立刻不着痕迹地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向室外沉声吩咐道:“逢火,现在马上发射花旗火炮通知所有人员,‘猎虎’行动正式开始!”话音才落,门外立即传来逢火的声音,恭恭敬敬地道:“是,弟子谨遵师叔祖法旨!”
又过了片刻,窗外半空中骤然炸开一朵七色彩烟组成的菊花,凝固般盘桓在那里久久不散,在整个新阿吉姆市范围内,不论远近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刹时间,我感觉到有一股庞大无匹的精神波动,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西宁塔汹涌而去。它的速度快到极点,偏偏视野范围内看不出半点异常,寺还是寺、塔还是塔、墙还是墙、树还是树、路还是路,根本不见有半条人影在移动。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忖道:“好厉害的五行遁术啊!难道这些道宗弟子,可以在泥土中穿梭自如吗?这也有点太离谱了吧!”遂一边想着一边暗暗懊悔没带安德鲁一起来,不然就可以立刻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了。
枯月大师老奸巨猾地淡淡一笑,仿佛看穿了我的疑惑,却故意不点破道:“王爷,时辰已到,我们也去瞧瞧如何啊?”他倒是聪明得紧,知道刚刚才得罪了莫琼瑶怕碰一鼻子灰,所以把请示的对象转移到了我身上。
我不动声色地点头道:“请大师头前带路,我和殿下紧随其后吧!”说完有意无意地瞟了莫琼瑶一眼,见她秀美无伦的脸容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涡,毫无半点愠色道:“晚辈刚刚太鲁莽了,请大师见谅,此事就此揭过,当作没有发生过好了。琼瑶现在很想生擒活捉木虎哩!”
枯月大师连道:“岂敢岂敢,贫道修身养性多年,偏偏却堪不透那权利二字,这才是让人惭愧汗颜到极点的事情啊!唉,揭过去揭过去,我们现在全神贯注到眼前这档子事儿里吧!若叫木虎跑掉了,我这张老脸可就没地方搁喽!”
三人一瞬间冰释前嫌,表面上都恢复到了最初的友好状态,可背地里却个个暗皱眉头警惕之心大增,心知对方乃是城府深沉,性情内敛之辈,以后打交道可要万分谨慎,否则一不小心就要吃大亏哩!
那掩映在绿树丛中的西宁塔,杏黄色的塔身,青灰色的尖顶,周遭十多棵苍绿色的参天古松,全都沐浴在玫瑰红的朝霞之中,闪闪耀眼,仿佛是一颗颗流动的水珠。
这里听不到念经颂道之声,也听不到悠扬钟声,更看不到半个游人,一派威严肃穆的气氛,显得神秘而安静,就连在四周负责站岗巡逻的二十四名净土宗逢字辈弟子,也不敢随便交头接耳,更不敢高声喧哗,生怕惊扰了塔内沉眠的魂灵。
带队最后巡视了一圈塔周的防御死角,走回西宁塔正门的逢尘“呼!”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稍微活动了一下略带麻痹的手脚,沉闷的心情变好了许多。因为马上就要换班,终于可以回家去舒舒服服地睡一觉,现在只等逢峪尽快率领另一队巡逻小组赶来交接了。
这一刻,大家心里皆抱着同样的想法,注意力也都集中在塔楼东侧,换班的兄弟即将到来的方向,浑然没发现危险正悄悄地萌生在他们脚下。
“逢岛,你说咱们一会儿是不是——咦?”逢晋刻意压低了声音,向身畔的师弟逢岛说话,可一转眼间,刚刚还哼哼哈哈答话的一个大活人居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逢晋满腹疑窦地原地转了一圈,仍没发现逢岛的踪影,不禁纳闷到了极点,自言自语道:“奇怪啊,他刚刚还在呢,跑到哪里去啦?”
正寻思间,他愕然察觉整个巡逻小组也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二的人员,而那些固定哨位置上,更是空空如也,连半个鬼影也不见。
此刻,即使逢晋再愚鲁,也知道大事不妙,他急匆匆地想要示警,不料脚下倏地踏空,两只脚踝同时传来无俦巨力,不容分说就把他拽入到泥土中,继而一条硕大无朋的巨足,就恶狠狠地踩住了他的嘴巴,把惊呼连带惨叫,统统都湮灭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
同样的场景,在西宁塔周围接二连三地上演,被袭者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觉得天旋地转,随后人事不知。唯一异状就是他们脚下的泥土,一反往日的坚实形态,有如一潭潭死水突然被微风吹起了阵阵涟漪,露出了一张张待人而噬的血盆大口,当悄然吞掉猎物后,旋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那些净土宗逢字辈弟子,却永远消失在这轻微至不可察觉的波动之中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西宁塔方圆百丈内已经看不到一名巡逻者,当然也看不到一名偷袭者,静悄悄地如同一片鬼域。但是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他仍然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譬如一条条微微凸起的土线,正闪电般向西宁塔内游去。
“啊!”木虎惊呼一声,猛然从卧榻上翻身坐起,睁开双目,射出两道凌厉可怖的精芒。
刚刚木虎清清楚楚地看到,一条毒蛇快速游动着冰冷的躯体,沿着胸腹笔直攀爬至他的脖颈处,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地噬咬向他的咽喉,不过现在那一切都梦幻空花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木虎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呢喃自语道:“唉,原来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此刻他惊魂初定,一时间不禁睡意全消,索性掀掉被子,把衣袍冠带皆穿戴整齐,匆匆洗漱一番,就拉开房门走出室外。
“大师伯早安!”房门外司职守夜的亲信弟子逢澜,态度异常恭敬地躬身合什行礼。
“嗯!”木虎傲慢无比地仅用鼻子哼了一声,同时轻轻点了一下头就算作回礼,随即问道:“昨夜有何异常状况没有啊?”
逢澜陪笑道:“呵呵,有大师伯您老人家亲自坐镇西宁,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胆敢送上门来找死啊?现在塔内外一切都风平浪静哩!”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木虎遍生横肉的黝黑脸膛上,也不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却不知他是满意这位乖巧伶俐的小师侄,还是满意驻守西宁塔多年,却毫无半点闪失的完美记录多一点。
木虎双目如电,扫过逢澜和他一众把守顶楼走廊各处的六七名师兄弟,微微一笑道:“你们辛苦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现在就可以下去休息喽!我醒着的时候,你们就不必太过操劳啦!”
“多谢大师伯恩典!”逢澜眼眸中闪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