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伊曼恭恭敬敬道:“是,卑职遵命。”说完,他昂头挺胸、威风凛凛地朗诵道:“根据帝国律第五十九条规定,任何军队任何将领不得以任何私人理由,将奉命集结的部队驶往目的地以外地域,违者将被视为叛逆,其他部队有权及时对其进行征剿。”
令狐千年故作惊奇地道:“哦,是这么规定的啊?那么尊贵的段璧伯爵阁下,您和您的‘钢铁巨人’骑士团都应该奉命去波赛东要塞集结了,为什么偏偏出现在与要塞背道而驰的千里之外的东海呢?难道您想造反不成?”
他不待段璧解释,就滔滔不绝地接着说道:“那么事实就很明显了,帝国最忠诚的卫士,黑族第二军团军团长黄泉侍元帅,率领部队奔赴北疆前线的途中,蓦然发现一股叛军在东海腹地出现,经过元帅算无遗策的布置,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叛军团团包围。由于敌人誓死顽抗,故战场没发现任何活口。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如得神助地烧毁了叛军营寨,使得后人只能从无数灰烬里寻找本帅英雄无敌的战绩了,伯爵阁下,云小姐,你们觉得这个剧本怎么样?”
营寨东北端一片默然,没有任何声音搭腔。
令狐千年无趣地摸摸鼻子,笑眯眯地道:“看来我们的客人注定不想和平解决争端了,既然郎心似铁,我黄泉就成全你们好了。现在开始,我军将报十个数,希望愿意投降的人走到第二道壕沟前趴在地上别动,过期不降者……嘿嘿,你们刚刚也见识过‘朱雀神炮’的厉害,这一次营寨将烧成一片灰烬。”
说完他猛然挥手,黑族大军整齐划一地报起数来:“一……二……三……”随着报数的声音,令狐千年身后黑族铁骑冲锋阵型潮水般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尊橘红如火的奇异大炮。
它炮管长逾五尺,口径粗逾车轮,通体橘红如火浸透出熊熊燃烧的炽热。那截乍看起来又短又粗的丑陋炮管,斜斜插在一架正方形橘红色精钢四轮战车上,驾辕位置空空如也,大概是生怕牲畜被发射时的气爆惊吓,所以先行撤离了,等待需要移动的时候,再重新绑缚笼头。
我隐隐猜出那就是令狐千年所谓的“朱雀神炮”,也就是刚刚搞得营寨鸡飞狗跳的罪魁祸首,心中不禁犹豫不决:“是投降,还是逃亡呢?”
忽然耳畔黑族大军报数的声音已经念道:“七!”
安德鲁使劲拉了我一把,压低声音道:“老大,我看他们根本就是想杀人灭口,投降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拼一下,看看从壕沟能否穿越陷阱群直抵横江吧!那才是唯一活路啊!”
我幡然醒悟,抬头看了一眼冷笑不已的令狐千年,蓦然发现他眼神里充满了浩瀚杀机,根本没有丝毫仁慈存在:“果然是陷阱,要不是安德鲁知机提醒,恐怕现在我们现在早被当成靶子射成刺猬了。”
这时黑族士兵报数的声音已经查到:“九!”,“钢铁巨人”骑士团骑士亦有数十名仓惶喊叫着奔向第二道壕沟,其余人或是准备拼死一战、或是还在犹豫不决,我见局面稍显混乱,那肯错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轻声招呼安德鲁一下,两人象离弦之箭般快捷无匹地弯弯曲曲贴地平射,在阴影与火光耀眼处迅猛冲向壕沟。
“嗖嗖!”我和安德鲁如两条小小游鱼一下子出溜到水里,任由江水淹没头顶,耳畔刚好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欢呼:“十!”紧接着“嗤嗤嗤!”数不清的箭矢破空声响彻天际,继而一声天崩地裂的爆炸声封闭了所有人的耳膜,“朱雀神炮”终于开炮了。
“轰!”隔着薄薄的水层,我清晰无比地看到了一片象征死亡的橘红火焰,它在整座壕沟表面熊熊燃烧着,瞬间水面开锅般沸腾起来,无数气泡同时诞生湮灭,水温一刹那晋升至不可思议的程度。
安德鲁第一个按捺不住,他疯狂扭曲着肥胖躯体想要窜出水面,强烈的高温炙痛差点使他失去理智。幸亏我及时发现,用右手牢牢按住了他宽阔背脊,同时直接用意识流影响其脑域,说了两个字:“忍耐!”
他挣扎了一会儿,奇迹般不动了。
水中布满密密麻麻的荆棘、蒺藜、鹿仗,那数以千计的防御设施此际成了我和安德鲁逃亡的最大障碍。在水中别说游泳,就是想稍稍松快地移动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除非你真的是一条鱼,一条可以见缝就钻的小小银鱼。
现在生路仅剩一条:突围。
我默默潜伏水底,同时利用一缕精神能光速掠过包围圈,侦测着敌人防御漏洞,那是今夜生还的唯一机会。与令狐千年相认解围虽然颇具诱惑力,但我对躲过无数刀光剑影,活着见到他的脸孔感到悲观。
数百名火海余生的“钢铁巨人”骑士团骑士分成数十股,鼓起百折不挠的勇气,四面八方疯狂出击奋力冲向黑族铁骑,期望杀出一条血路逃得生天。可惜那两道壕沟段璧布置得实在太巧妙,不但是外面黑族战士轻易冲不进来,连里面钢铁骑士想冲出去也是难如登天。
黑族战士个个好整以暇地弯弓搭箭、磨刀砺抢隔着壕沟看傻瓜似的一个个射杀着残敌。
那是一幅悲壮惨烈的杀戮画卷,一条条人命毫无价值地消失、蒸发,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导致连一丝波澜都欠奉,黑族士兵无惊无险地占据了绝对上风。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一动都不敢动,这么严峻场景是我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它也将我准备浑水摸鱼的计划彻底粉碎,此情此景别说逃走,就是稍稍露面都会顷刻被射成一只刺猬魂归天国。
蓦然,战场陷入一片死寂,除了一阵劈劈啪啪的燃烧气爆,听不到一丝人声。
“难道……所有人都死光了?”我狐疑地扫描全场,那缕精神能清清楚楚地告诉我,营寨内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生人气息,连段璧、云采菱等人的气息都没有发现。虽然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朱雀神炮”的威力太恐怖,任何人都无法抵挡它摧枯拉朽般攻势。
“呜呜呜!”三声凄厉悠长的号角响起,黑族铁骑缓缓撤出战场。它们本是一座巨大圆形战阵,此际竟一步步笔直向后退却着,却始终保持着那个圆阵包围圈,如此进退有度、训练有素的部队,我尚是第一次见识,果然不愧是令狐千年的名将手笔。
安德鲁早被憋得狠了,陡见危机渡过,不由蓦地在水面探出口鼻,窒息般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他见我犹自发楞,不由微笑道:“老大,他们看不到我们了,上岸去吧!”
我紧皱眉头,直愣愣地看着黑族士兵越走越远,呢喃道:“他们难道不用搜索幸存者吗?这可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啊!天衣无缝的完美布局,遗留这手大大的败笔,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安德鲁哂道:“黄泉肯定以为‘朱雀神炮’天下无敌,所有人都被烧死了。他怎能想到我们可以居然能憋气藏在水中这么久?”
我面色沉重地摇头,一缕环状精神能光速以我为中心散播出去。火海、尸骸、废墟、断刃……一幕幕惨淡景象映入脑海,当我潜入黑暗地带,却蓦地被眼前骇人听闻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那尊橘红如火的“朱雀神炮”正虎视眈眈地笔直指向营寨旧址。刚刚撤离时,它是第一个被带走的贵重物品,岂料那根本不是撤离,而仅仅是一次转移位置,它仍然严密监视着战场。
“启禀大人,迄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