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离开了法国人聚居区,急急忙忙返回饭店。他需要休息,马拉松就要开始了。
……
三十四
那个名叫廷尼的警卫铐上萨姆并把他带离了A排监舍。萨姆手里拿着一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近两周来那些仰慕他的人们给他寄来的信件。自从他成为死囚犯以来,他平均每个月都会收到他的支持者们的十几封来信,那些支持者大多是些三K党徒及其同情者以及种族净化论者和反犹主义者组织的成员,全部是些形形色色的偏执狂。有那么几个月,他一直在给这些人回信,但随着时光的流逝,他渐渐厌倦了。有什么用呢?在某些人看来他是个英雄,但是他同他的那些崇拜者往来的信件越多,就越是觉得那些人都很古怪,其中不乏一些疯子。他禁不住想到自己呆在监舍里也许比在外面还会安全些。
通信自由是联邦法院赋予的正常权力,并不是什么特权。因此别人不准拿走他的信件,但有可能会受到控制。除了从信封一看就是来自律师的信件,其余的都要经过检查员开封,但不允许看信的内容,除了当某个囚犯正在接受函件审查。来信定期送达牢房并分到囚犯手中,盒子和包裹也要被打开进行检查。
失去萨姆对许多崇拜他的人而言是一种沉重打击,因此当第五巡回法院取消了他的缓期以后他的来信急剧增加。那些人为他祷告并给他以坚定不移的支持,有几个还汇了款来。所有来信都写得很长,无一例外都会对犹太人、黑人以及自由主义者和其他的阴谋家们进行一番谴责。有些还会对税赋、枪械控制以及国家债务问题来一通抱怨。还有些是布道信。
萨姆对这些来信很不耐烦,他平均每天会收到六封。去掉手铐后萨姆把那些信放到台子上,然后他让警卫打开了隔板上的一个小门。警卫把塑料袋从小门内送出去,亚当在另一边接着。然后警卫退身出去并锁上了房门。
“这是什么?”亚当拿着塑料袋问。
“崇拜信。”萨姆在他常坐的位子上坐下,点上一支烟。
“我怎么处理它们?”
“读一读,或者烧了,无所谓。今天早晨打扫牢房,这些东西碍事。我知道你昨天去了新奥尔良,给我讲讲情况。”
亚当把信袋放到椅子上,在萨姆对面坐下来。外面的气温是华氏一百二十度,这个接待室里也差不了多少。今天是周六,亚当下身穿条牛仔裤,上身着开领短袖衫,脚下是一双平底便鞋。“第五巡回法院周四来电话说他们要在周五听我陈述。我去了,我的才华把他们搞得晕头转向,今天早晨我才飞回孟菲斯。”
“裁决什么时候出来?”
“很快。”
“是三人法官小组吗?”
“是的。”
“都有谁?”
“朱迪、罗比肖克斯和麦克尼利。”
萨姆琢磨了一会儿这几个名字。“麦克尼利是名老牌斗士,他会帮助我们。朱迪是保守派的一条母狗,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指她是个很保守的美国女性,是共和党委派的,恐怕她不会帮我们。我对罗比肖克斯不熟悉,他从哪儿来?”
“南路易斯安那。”
“啊,是个混血美国人。”
“差不多。此人强硬得很,不会帮我们的。”
“这么说我们要二比一输掉了,好像你说过他们被你的才华搞的晕头转向。”
“我们还没有输。”亚当很惊讶萨姆说起每一位法官都如数家珍。不过,他毕竟研究法庭多年了。
“律师抗辩不力的上诉到哪儿了?”萨姆问道。
“还在这里的地区法院,比其他的上诉迟了几天。”
“咱们再提些别的上诉吧,好不好?”
“我正在办。”
“要赶快,只有十一天了。我屋里墙上有个日历,我每天要盯着它看上三个小时。每天早晨起来后,我都要在头一天的日期上打上一个大大的X。在八月八号那一天画着个圆圈,我的X离圆圈越来越近了,得想些办法。”
“你看,我正在想。实际上,我正在考虑一个新攻击点。”
“太好啦。”
“我认为我们可以证明你已精神失常。”
“我已经考虑过这一点。”
“你上了年纪,已经年老体衰,你对执行死刑表现得过于平静,可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已经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对你执行死刑。”
“类似的案例也是有的。”
“古德曼认识一个专家,只要给钱他什么都肯说。我们正在考虑带他来这里为你进行检查。”
“妙极了,我要弄得披头散发,满屋子追蝴蝶。”
“我认为就心理失常进行上诉还是比较过硬的。”
“我同意,去办吧,再多找点上诉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