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埃利奥特·克雷默先生,也就是那位祖父打算亲临现场。”
“州长呢?”
“根据法令,见证室里有两个席位供州长支配,其中的一个席位由克雷默先生使用。至于州长是否会亲临目前还没有接到通知。”
“凯霍尔先生的家人到不到现场呢?”
“不。他的所有亲属都不到现场。”
纽金特就像是打开了一只盛昆虫的盒子,到处都劈劈啪啪地响起了提问声,而他却还有许多事要去处理。“回答问题到此结束,谢谢,”他说着便离开了门廊。
唐尼·凯霍尔在差几分六点时前来和萨姆诀别。警卫把他直接带到了前门办公室,他在那里看到穿戴一新的哥哥正在和亚当·霍尔谈笑风生。萨姆给他们两人作了介绍。
亚当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回避和萨姆的弟弟照面。出现在他面前的唐尼是个很整洁的人,很注意修饰,也很讲究穿戴。他长得和萨姆差不多,这时的萨姆已经理过发,修过面,并且脱掉了那身红囚服。他们两人个头相当,唐尼的身材不是很胖,萨姆则显得更瘦削些。
唐尼显然不是亚当所担心的那种乡巴佬式的人物。他见到亚当时表现出了发自内心的高兴之情,同时也很为亚当成为一名律师而感到骄傲。他是个很和善的人,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微笑,牙齿很白,只是此时眼睛里透着悲伤。“情况怎么样?”他们闲聊了片刻后唐尼问道。他是指上诉的事。
“现在全看最高法院了。”
“这么说还有希望?”
萨姆听了他的话哼了一下鼻子。
“还有一点希望,”亚当几乎已经到了听天由命的地步。
他们的谈话停顿了一会儿,亚当和唐尼都在搜肠刮肚地想找些不那么敏感的话题。萨姆倒是满不在乎,他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叉在一起喷吐着烟雾。他心里想着什么他们是猜不透的。
“今天我去艾伯特那儿坐了一会儿,”唐尼说。
萨姆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地板。“他的前列腺炎怎么样了?”
“我不大清楚,他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这就是我的兄弟。”
“我还见到了芬尼婶婶。”
“我还以为她已经走了,”萨姆笑了笑说。
“差不多了,她已经九十一岁高龄,对你的事伤透了心。她说你一直是他最喜欢的侄子。”
“她受不了我,我也受不了她。见鬼,我来这儿前五年就一直没有再见到她了。”
“不过,她显然很为你伤心。”
“她会好的。”
这时萨姆突然露出了很开朗的笑容并随即大笑起来。“还记得那次我们看到她进了奶奶房后的厕所就拼命往厕所顶上扔石头的事吗?吓得她一边尖叫一边哭喊着跑了出来。”
唐尼猛然间回忆起了那档子事也止不住大笑起来。“记得,那厕所顶是铁皮做的,”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石头落上去就像炸弹爆炸一样。”
“是啊,那次有我。还有你和艾伯特,你那时恐怕还不到四岁。”
“不过我还是记住了那件事。”
他们继续讲着故事,那笑声也感染了亚当,他看着两个像孩子一样笑着的老人,自己也禁不住笑了起来。有关芬尼婶婶和厕所的一个故事又引出了她的丈夫,那个又瘸又抠门的加兰叔叔,接下来又是一阵阵的笑声。
萨姆点的最后一餐是为了成心要恶心一下食堂里的那些手艺欠佳的大师傅们,他们用那些寡淡无味的配给食物整整折磨了他九年半的时间、他点的食物很少,也很容易采买,一只纸盒就能装来。让萨姆不能理解的是他的那些先驱者中竟有人在临行前点了七道菜的大餐,其中包括牛排、龙虾和乳酪饼。巴斯特·莫克吃了整整两打的生牡蛎,接着又吃了一盘子的希腊沙拉,一大块牛里脊肉和其他的几道菜。他永远也搞不明白那些人在临死前的几个小时里打哪儿来的那么好的胃口。
七点半纽金特来敲门时他一点也不觉得饿。纽金特的后面跟着帕克,再后面是一名拿着个托盘的管理员。托盘中间有一只大碗,里面放着三只爱斯基摩派,碗的旁边是一个装有法国咖啡的小暖瓶,那是萨姆最爱喝的咖啡。管理员将盘子放到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