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因为我知道他一记心事,这心事抹不去,而他却不愿再管。
俞小姐拿出一块贺兰石,说是受唐大铭唐老板之托,送给少爷的。
记得我家中也有几块上好的端砚、徽砚、贺兰砚,是爹爹书房里的宝贝。为这礼物,我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唐老板平添几分兴趣和好感。
“唐老板去军统开会,否则也会亲自过来的。”
“心意到了就好。这种石砚我很喜欢,吸水,易发墨,不损耗,加盖后砚内余墨可保持数日不干、不臭。唐老板其实是个有心人。小蝶,帮我收好吧。”
“一块黑乎乎的石头,这么好吗?”我刚要接过,卢嘉抢去,“不过既然是唐老板送的,一定错不了,一个月前他就问我头儿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想必也准备好久了。”
少爷没有说话,他也知道,无论如何,唐大铭对他,都是抱愧的。再无法弥补,言语更无济于事,所以,自武汉归来,唐大铭在大事小事上,都照顾他的情绪,让他三分。
卢嘉绝看不出少爷的心思,“没想到,算来算去,到头儿生日,他还是没空;听梅老板说,唐老板马上要去南宁,上面有任务。”
少爷陡然抬头。
“卢嘉,工作的事,就不要在这里讲了。”俞小姐总是有极强的保密意识。
我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那石砚,没有注意到,少爷的目光先扫向门外,又落到我的身上,充满警惕。
午饭的时候,李克江也来了,带着他的兄弟砍手,当然忘不了拎着他的酒。
砍手并不是很喜欢少爷,因为他一直很主观地为他的老大抱不平——少爷是李克江带出来,少年得志,意气风发,慢慢地与之平起平坐,到现在,唐大铭倒是处处对少爷言听计从,论职务,李克江与他相当;论地位,少爷早已成了黑室里心照不宣的“民间领袖”;少爷为人又冷迈倨傲,不怪砍手认为他目中无人,连兄长都不放在眼里。
“你们倒热闹,竟然不叫上我!”
“大哥来了!”少爷起身相迎,“只有做兄弟的为大哥祝寿,我哪敢劳动哥哥来贺悬弧之辰?砍手,你也来了。”
“秦组长,砍手是个粗人,不像他们,可不会说什么祝颂的话,就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吧,呵呵……”
“哈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秦敖是个福薄之人,这话已经不敢受了。”
我的心一紧,时时处处,他心里都挂着这样的想法吗?连生日也不例外?
“清浅,好日子,不要说这种话。李大哥,里边坐吧。”同样,俞小姐也听不得这样的话。
李克江拿出一个长长的锦盒,有些犹疑地交给少爷,“有个人,也记挂着你的生日。”
我知道,一定是她……只是我不明白,难道这李克江也是个粗人?还是那扈小姐,她提的请求没有人会拒绝?
少爷打开那锦盒,里面是一支箫——竟是一支箫!
俞小姐的脸色已经变了。
少爷笑笑,“老早以前我就说过,我的箫用久了,木质有些变形,音已经不准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大家都知道我一些嗜癖。”
这样的话,也难为少爷的用心,他用了“大家”一词,把渝雯在他心里的位置降到唐大铭、降到“大家”;他想告诉我们,他的心情没有被损坏。
卢嘉察觉气氛的异常,忙调侃,“说起箫啊,我倒想起小时候一件有趣的事——周伯伯让周锦瑟那傻丫头学箫,她不乐意,我就让她装腮帮子疼,可她家老头儿太精明了,骗不了,最后被逼得不行了,我就告诉她用细绳把舌头绑起来,过两天腮帮子就会肿起来,结果她真的把自己的舌头绑起来,哈哈……””卢嘉笑得不行,“绑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哈哈……”
砍手一拳朝卢嘉背上捶去,“你这个坏小子,这么喜欢捉弄人,越喜欢的人你越捉弄是不是?以后哪个女孩儿要是嫁给你,肯定把人收拾死了!”
卢嘉被砍手打得咳嗽,边咳嗽边申辩,“谁说的?哪个女孩儿要是嫁给我,一定幸福死了!你们不信吗?小蝶,你信不信?”
我没有看他,不用想,也是那样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只在看俞小姐,大家笑做一团,只有俞小姐脸上始终是阴冷冷的。
我的预感没错——一片言笑之中,俞小姐迅猛地站起来,夺过少爷手里的箫,折断,扬起手臂,那断箫径直飞出去——那动作之快,我一直在看着她,却并不能看清楚全部动作过程;待我反应过来,只看见那飞出去的断箫砸断了院子里梧桐树的一枝。
李克江站起来,“春晓!”
俞小姐慢慢地转过身,脸上竟挂了笑容,“小蝶,你的鱼炖好了吗?好了就端上来吧,李大哥,你把酒打开吧,我们为清浅庆祝生日,一醉方休才好。”
我看着俞小姐,心下一阵感动,少爷,有人这样爱着你,未尝不是另一种幸福。
没有人动,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