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转身,一边在围裙上擦手,银蓝色的眼睛里闪着满意的光彩。“你想要跟我谈什么,亲爱的?”
“韩亚特恐怕会说到做到地在今天下午来拜访我们。”玫琳慢条斯理地说。
蓓妮耸起柳眉。“他不是打算来拜访我们,亲爱的。他想要拜访的是你。”
“就算是吧!但重点是,昨晚送我们平安回家后,他直截了当地说有些问题要问我。”
“问题?”
玫琳缓缓吐出口气。“关于我怎么会那么了解他和他的事业。”
“不然还会是什么。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费尽心血隐藏他私生活的许多层面。然后在某个夜晚,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突然把他叫出他的俱乐部,要求他帮忙搭救她的女仆。在这过程中,她告知他她很清楚他不但是『梦幻阁乐园』的神秘业主,也是一位梵萨师父。任何与他相同处境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感到惴惴不安。”
“他不大高兴是可以确定的,我不指望我们会相谈甚欢。但在他昨夜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之后,我觉得今天拒绝见他会很无礼。”
“的确。”蓓妮说。“听来韩亚特昨夜成了英雄,拉摩整个早上都在歌颂他的功德。”
“拉摩说的轻松,我却得在今天面对他,和向他解释我怎么会知道他的事业细节。”
“我想象得出来那会有点尴尬。”蓓妮目光敏锐地看了她几秒。“你焦虑不安是因为你昨夜乐于利用他的技能,却不知道今天下午该如何面对他。”
“他是梵萨人。”
“那并不代表他就是恶魔。并非所有的『梵萨学会』会员都像迪伦伟。”蓓妮上前一步把手放在玫琳的手臂上。“你只要看看你父亲就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话虽如此,但是──”
“你的记录里没有任何资料显示韩亚特有邪恶的倾向,对不对?”
“对,但是──”
“这就是了,他对昨夜显然相当通情达理。”
“我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蓓妮耸起道眉。“那可未必。直觉告诉我,韩亚特存心刁难时可以非常难缠。”
玫琳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你说的也许对,蓓妮姑姑。韩亚特昨夜非常合作。”
“我相信你下午一定可以把一切解释得令他满意。”
玫琳想到昨夜他送她到家门口时,冷酷坚决的眼神,刚才的释然立刻消失无踪。“这我可没有把握。”
“你的问题只不过是神经过度紧张。”蓓妮拿起桌上的一个蓝色小瓶子。“来,喝茶时在茶里加一汤匙,你马上就会恢复正常。”
“谢谢,蓓妮姑姑。”玫琳心不在焉地接过瓶子。
“我不会太过担心韩亚特。”蓓妮说。“我认为他最关心的是,你会不会泄漏他『梦想商人』的身分。这也难怪。他目前出入的都是一些极其势利的社交圈。”
“对。”玫琳柳眉微蹙。“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像是那种会在意上流社会想法的人。”
“当然是为了物色妻子。”蓓妮自信满满地说。“如果他是生意人的秘密泄漏出去,他的寻觅范围会大幅缩小。”
“妻子?”玫琳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韩亚特为了物色妻子而隐瞒从商事实的想法,为什么令她大吃一惊?那是非常合逻辑的推论。“那当然。我没有想到那个可能性。”
蓓妮心照不宣地看她一眼。“那是因为你最近都在忙着幻想有什么可怕的阴谋,和把最稀松平常的小事认定成不祥之兆。难怪你神经紧张到睡不着觉。”
“也许吧!”玫琳转身准备走开。“有件事是可以确定的,我必须说服韩亚特相信我绝对不会泄漏他的秘密。”
“我相信足智多谋的你很轻易就可以做到,亲爱的。”
玫琳走进书房,把蓝色小瓶子里的药水倒进窗边的盆栽里,然后在书桌后面坐下来。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韩亚特。
蓓妮说的没错。韩亚特昨夜非常合作。他还展现了相当有用的技能。也许她可以劝诱他在未来帮更多的忙。
XX
亚特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里,心不在焉地用拆信刀轻敲着靴子。他望着坐在书桌对面的健壮男子。
从他还没有任何重大的生意事务可以处理时起,雷亨利就是他的办事员。亨利可以说是他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
其实韩卡尔用得着亨利的地方也不多。亚特敬爱父亲,但不容否认的是,卡尔对投资理财毫无兴趣。妻子去世后,他对管理韩家剩余财产的那一丝牵挂也完全俏失。
亨利和亚特被迫无奈地看着亨利所有的明智建议,都被沈溺在吃喝嫖赌里的卡尔所漠视。到最后还是亨利到牛津通知亚特,卡尔不仅在一场赌博纠纷的决斗中丧命,还把韩家的财产败光了。
只身在这世上,为了生存,亚特也只有投身赌场。与父亲不同的是,他对玩牌很有一套本领。但赌徒的日子过得朝不保夕。
有天晚上,亚特在牌桌上遇到一个赢得既有条理又有效率的年长绅士。其它人玩牌时红酒是一瓶接一瓶地喝,老绅士却是滴酒不沾。其它人都以时下流行的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把牌拿起来后随手扔下,赢家却密切注意手中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