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昨晚是二公子当值,他没有吩咐,我们,我们……”
“知道了。二公子现在哪里?”继业未等回答,便走进公馆。来到值更所,见二公子佘赛虎正在吃早饭,上前问道:“二哥,钦差公馆出什么事了?惊动王爷了吗?”
“嘿嘿,虽然不是什么大事,真让人有点后怕。我本想向你报告,王爷阻拦,由他亲自处理完毕了。”
“倒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我当值,保护王爷的安全。定更前后,王爷把我传去了,向我询问佘塘关的状况,向得最多的当然是你。直到三更天,王爷的谈兴不减,我也不敢告辞。我把你火烧辽营、智遇敌兵的事都说了,最后还告了潘仁美一状。”
“瞎,已经过去的事了,还提他何用。”
“王爷说,他和潘仁美很熟,没想到这个人会耍诡计,将来回京以后,要教训教训他。又说,深更半夜了,有点饥饿,让我给他准备点酒菜。我以为公馆酒菜现成,便派人去取。谁知差人击了半个时辰,不见回来。我只得亲自去厨房,差头就出在这里……”
“二哥,你简单点说吧。”
“厨房有现成的菜,还温着大桶好酒,准备随时传用。谁知,半夜三更,有个黑大汉摸进了厨房。这个人大概饿急了,饭量又大得吓人,他吃了大部分鱼肉,喝光了一桶好洒,最后在炉台旁边睡着了。王爷传夜宵时,大师傅两手空空,这才误了时间。”
继业有些恼怒:“哼,值更的差人太失职了,幸亏是个无赖汉,若是刺客摸进公馆,我们担待得起吗?”
“那大汉虽然不是刺客,却是武林人物。他穿着不错,背后还捕着一把竹节金鞭。我把他喊醒,问他姓名和来由,他闭口不说。这么一折腾,惊动了王爷。王爷看了看那个黑大汉,吩咐我说:这人不像干坏事的,可能一时潜住了,给他二十两银子,明日一早让他去吧。妹夫,你说这事悬不悬?”
“二哥,那个黑大汉走了吗?”
“现在天色刚亮,他还没走,可能在马倌棚里睡觉呢。”
“你领我去见他。”继业在二公子的陪同下,来到马倌棚。果然,棚中土炕上躺着一条大汉,正在鼾声如雷。继业端详了一会儿,不由得轻轻摇头,“唉,原来是他,怎么闹到这般地步!”
“妹夫,你认识这个人?”
“快把他唤醒吧,这是我表弟。”
这个黑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大刀手呼延寿亭的儿子呼廷赞。
原来,呼延赞祖籍山西大同府.父亲呼延寿亭武艺不高,从军半辈子,只混了个小小的千总。二年之前,呼延寿亭得了一种怪病,越吃越多,越来越瘦,浑身没劲,走道打晃。这种人不能在军中效力了,只得领取微簿的养老金,回家治病。他家本来不富裕,这么一折腾,更是一贫如洗。幸亏呼延赞力大无穷,靠着打柴,挑水、射猎、卖工,全家人勉强糊口.呼延寿亭临终之际,嘱托儿子:“我死以后,你去赤州火塘寨投奔你表伯杨衮吧。他和你表兄杨继业父子英雄,凭着你满身力气和掌中的金鞭,不愁一碗饭吃。不过,知其子者莫如其父,据我观察,你憨厚有余,灵活不足,这种性格的人是当不了大将的。将来,你能在表伯、表兄的提携下,替他们管些军政事务,就算我们呼延家的大幸了。”老人家说罢,含泪而逝。
呼延赞办了丧事,遵照父亲的遗嘱,来到赤州火塘寨。见到伯母一打听,才知道表伯杨衮已死,表兄杨继业带着“玉带”去京都投奔当今皇帝。他是寻找出路来的,当然不能久留。只在杨家住了三天,便告辞伯母,也赴京都。老太太知道他家贫困,便让从人取出盘费。若是一般人,囊空如冼.至亲的赠送也就收下了,可是呼延赞十分耿介,百般推辞,扬长而去。途中饥一顿、饱一顿,又没钱住店,常常在树林、破庙栖身。来到佘塘关,实在饿得走不动了,晚上出来寻找吃食。可是全城都息灯了,唯独钦差公馆还有亮光,呼延赞仗着武艺,跳过后墙,根据气味,他才摸到厨房。据他猜想,厨房里这么多好酒好菜,一定是大富人家,我吃点喝点不算什么,于是,才引出这段公案。
话归前言。呼廷赞被人唤醒,睁眼一看,连忙跳起:“表哥,你怎么在这吁?”
“贤弟,先别问我,你这是从哪来?”
“我从你家来呀。”呼延赞讲述经过。
杨继业点了点头:“这些事慢慢再说吧,你先跟我去参拜王爷。”
“王爷?让我去拜王爷?”
“贤弟,你已经犯了惊驾之罪,王爷将你赦免,你得去谢恩呀。”
“我听表哥的。”呼廷赞跟随继业和佘二公子,来到前厅。
这时,襄理王赵光义已经起来了,能听罢继业的讲述,微微笑道:“令亲是位浑金朴玉的豪杰,他有什么罪呀?把他传进来,本王要见上一见。”
呼延赞走进前厅,双膝跪倒:“多谢王爷恕罪,从今往后,草民再也不敢惊驾了。”
“站起来回话。我问你家乡何处,叫什么名字呀?”
呼延赞一一回答。
赵光义微微点头:“看你身材高大,体魄健壮,一定也会些武艺吧?”
“若论武艺,草民比我表哥杨继业差远了,我曾练过凡天金鞭,平平常常。另外还会点轻功,爬山越沟,上房跳墙,都还说得过去。昨晚上跳墙找吃食,没费多少事…………”一句话,说得众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