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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第2页)

“报告首长同志,转业军人公孙龟年,前来报到!”

唐风一听公孙龟年报出名字,先是吃惊一愣,嘴巴张得大大的,接着又象猛然醒悟了似的,还没等公孙龟年敬礼的手放下来,竟也鱼打挺似的把已经有些佝偻的背脊挺直了,并且也像军人一样把高而瘦的身子成立正之姿,显得非常激动,似乎还想举一下右手还一个军礼,却突然意识到不妥,把高高举起的那只手臂又放了下来,向公孙龟年伸了过去。公孙龟年急忙跨前一步,赶紧伸出双手握住老头子瘦如竹节的双手。公孙龟年当时就想,看来这是一个曾经习惯过军礼而又对军礼久违了的老人。

“欢迎欢迎,欢迎你公孙龟年同志!来来来,坐坐坐。”

唐风拉着公孙龟年坐到沙发上,又从茶几下拿出一只茶杯,沏上茶,放到公孙龟年面前,然后坐到公孙龟年对面。

“龟年同志,我听小旺子专门过来介绍过你。呵,小旺子,就是你们部队的高旭旺同志。我和他父亲是老战友,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说你很真诚坦率、很有正义感,很有胆识,文字功底也非常好。”

公孙龟年听着唐风的话,心里突然有一种紧张感,但他分明又知道,唐风的这些话,确实转述得是高旭旺的原话。

公孙龟年那位上校政治部副主任的好朋友,对他本人确实也说过类似的评价话,但在公孙龟年看来,那是过头过誉的。当然,他知道朋友也是真心的,这其中也含有对他鼓励和保护之情在内,他是心知肚明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如果不是包括高旭旺在内那些部队战友、朋友、领导的鼓励、关爱与保护,按照当时的政治气侯和他公孙龟年本人的情绪发展逻辑走下去,他的归宿大概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以死明志;一条是硬顶着,接受开除军籍党籍处分,或者回河南平顶山老家去当农民,或者被遣送到一个如“文革”中牛棚那样的,甚至比牛棚更遭的地方。不会有现在这第三条路可走的。可他听了刚才唐风的话,依然有一种紧张感。

难道高旭旺对总编辑唐风说过些什么?交过什么底吗?要知道,高旭旺本人是向他保证过,“不露他的底”的呀!

唐风似乎没有发现公孙龟年的紧张情绪,接着说:“这里正需要你这样的人哪!特别是像你这样经受过高等教育,受过部队锻炼,党性和思想性强,文字功底好,作风过硬,有能力有才干的年轻人!毛主席说得好,部队真是个大学校,出息人哪!我非常怀念部队生活哪!”

公孙龟年听唐风说到这里,原来紧张着的心情平静下来。心想,看来高旭旺并没在老头这里暴露过什么。不过对唐风的话,也令他泛起一种不知是何滋味的感慨,心里说,老头子如果知道公孙龟年其人,就是那位通报全国犯严重政治错误的“诗人纤夫”的话,如果知道他档案鉴定栏中,写的是“受到过留党察看处分”的话,也就不会这么说了。

公孙龟年没有插话,只以微微笑意和频频点头,和应着唐风从高旭旺那里兜售来的对他的夸赞,以及老头子对部队生活一往情深的怀念。

这时,有人开门,不请而进,是刚才那位名叫大康一表人才的大个子,神情急冲冲的。“老唐,印刷厂刚才来电话说,刚购进的那几车皮新闻纸,都不能用。王厂长要我们马上去人,和他们商量一个处理办法。”

唐风一听,嚯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大康说:“据王厂长说,都是一些不合格的残次品,光洁度太差不说,拉力度也不够,一上机器,就断裂。”

唐风皱起眉头,搓着双手说,“好吧好吧,咱们马上去,马上去。乱弹琴啦,乱弹琴!”唐风说着,对公孙龟年抱歉地笑笑,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高个子说,“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刚从部队转业来报到的公孙龟年同志!”然后又向站起身来的公孙龟年,介绍了大个子说,“龟年同志,你们认识一下,这是社编委、总编室主任杨大康同志!在正式分配工作以前,你暂时就先在他们那里工作。”

杨大康笑着和公孙龟年紧紧握手,说,“嗨,听老唐多次提到您,欢迎您加盟《场》杂志!”然后,又扭头对唐风说,“老唐,是否先给龟年同志安排个临时住处?中午,再搞个接风宴?”

还没等唐风说话,公孙龟年说:“不用不用,我已经把行李放在一个战友家里,我先在那里住暂时一段时间,自己再找个正式住处吧!吃饭嘛,就更不用了,以后有的机会一块吃饭。”

唐风说,“住别人处或自己找住处,那不行!我们自己就有招待所,还能让你那样?”接着又对杨大康说,“你先和吴世民同志说一下,由他们行政处安排住处,咱们先去工厂。回来,你再领龟年同志到各部室转转,同大家见见面。至于吃饭事,也由你安排。”

杨大康马上出去安排去了。

唐风走到书柜前,打开一个书柜,抽出 16 开本一册厚厚的精装《场杂志社社史资料汇编》,拍了拍,其实上面根本没有灰尘,对公孙龟年说:“龟年同志,你先把这个翻着看看,以便对这里有个初步了解。随后咱们再慢慢谈,好吗?真对不起!”

当天上午,公孙龟年由行政处副处长吴世民,安排在一直被当招待所用的西小楼三层一间房里住下。随后公孙龟年又从老战友家拿来自己的行李,换下招待所的床单被褥等。下午,又由总编室主任杨大康陪着,挨门挨户到杂志社各部、处、室、办转了一圈,算是与全社人员见了面。晚上,由一套人马两块牌子的总编室兼机动记者部的全体人员,在龟灵山庄为他设宴接风,算完成了对《场》杂志社新成员、军队转业干部公孙龟年的全部欢迎仪式。而公孙龟年也算完成了由军人到非军人的彻底转变。

接下来十多天时间,遵照总编辑唐风指示,公孙龟年一头钻在招待所那间小房子里,把那本厚达一千多页码的社史资料汇编仔细翻阅了一遍。同时还从唐风那里借来近几年的《场》杂志合订本也粗略作了浏览。

这期间,公孙龟年惊异地发现,在那本社史资料汇编的《大事记》里,竟把对他的长诗《老人家,请住手》的转载,和牧也之先生对他的评论,也作为两件“大事”记录下来。还以彩色插页形式,经剪裁和重新设计,把转载有他的长诗和发表有牧也之先生评文的两期刊物上,相关内容和版面装订其中。在相关诗人和评论家的说明文字中,对牧也之先生的介绍很详细,而对诗人纤夫的介绍却只有简略的一句话,“纤夫,为我国新时期最重要的诗人之一。”不过,就在介绍转载他长诗“大事”文字中,如下一段话却令公孙龟年吃惊之余,更生出几分心悸,“该诗及有关该诗的评论在本刊发表后,曾受到国家有关部门通报批评。本刊内部也曾因此有过激烈争论。”公孙龟年不由暗暗叫苦不迭。转业之前填报“择业自愿”时,他填的是“希望能从事有关文字性工作,如新闻出版等”,没想到冤家路窄,他竟然被分配到这个《场》杂志社来了!

此刻,公孙龟年直后悔。

本来,他是能够转业回家乡河南的,可他自己却着意不想回到家乡去,非要转业在这个并非部队所在地的黄土高原省份。高旭旺为此事还专门问过他,为什么不想回老家去?他对高旭旺的正式回答是,我对研究中国历史感兴趣,华夏五千年文明,不了解这个省份还行?这是合情合理的理由,但他也分明能听得岀,老战友好朋友还有高旭旺话外音,是不是家中有什么不痛快事?可他却坚持就要转业在这个省。

这下好了,竟然转业到了《场》杂志!

如果说,当看了社史资料中有关他自己的“大事记”文字内容,公孙龟年产生的仅仅是某种心悸外,而当他又看到关于刊社院内那组雕塑的“大事记”文字之后,公孙龟年第一次走进这座龟城时,第一次看到院里那组雕塑时,心中就滋生过的那种“宿命”之感,简直就油然飙升为一种惊绝与惊骸了。这难道真是老天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归宿吗?此雕塑落成的时间,正是《场》杂志转载他的长诗《老人家,请住手》的同一个月。

那段记录雕塑的“大事记”文字是这样表述的:

198×年×月×日,组雕“龙子龙孙”落成。纤夫雕像作者为著名雕塑大师宗朝周教授。基座为灵丘河河床中挖出之一尊现成石雕贔屓。 为该雕塑之命名,本社曾组织征名活动,共征得名题百余,后经全社具有专业技术职务任职资格人员三轮投票,从龙子龙孙、纤夫、驮夫、任重道远等十个候选名题中,选出“龙子龙孙”为其正式名题。此名题之作者为刊社创始人唐风同志。

公孙龟年心头发热,全身的血液都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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