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楚在门前站定,随即抬手握在那锋利的箭尖上,手下用力,指间便顷刻渗出血来。
血肉模糊,断箭亦在其中被缓缓拔出,寂静无声中只能听见血肉骨骼与箭杆摩擦间发出的一丝细微却又令人胆寒的声音。
可秦朝楚凝视着云清澜,笑意盈盈。
“您只道云家将军横刀立马受万人敬仰,可您却不知道——”
断箭叮当一声掉在地上,顿时鲜血狂涌,秦朝楚的面色也骤然苍白下去,可他淡淡一笑,却还是略有些艰难地站直身子:
“真正的云小姐有多珍贵。”
轰——
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间炸开,它们破土而出,又噼里啪啦地炸至头顶,只叫云清澜的汗毛都根根伫立。
云清澜跪在地上半扭过身,那浑身是血的男人就摇摇欲坠地站在她身后,屋外月光倾泻而下,照在他背上,又在她面前投下阴影。她看不清男人的神情,只觉那对漆黑瞳仁里正盈出月光。
云清澜看着那眼眸。
里面月潭如旧,盛满柔情碧波,和,她自己。
厅堂死寂,似只能听见秦朝楚的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众目睽睽下他晃着身子对云杉拱手一礼,继而微微笑道:“在下告辞。”
说罢柔柔地看了云清澜一眼,便拖着步子缓缓转身离去了。
不多时人影隐于夜色,只剩清冷月光落在院中,照出一道细弱绵长的血迹。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老夫倒要看看你又能硬到几时。”云杉回过神来,望着秦朝楚离去的方向冷哼一声,继而冲身边老仆叮嘱道,“送少爷回房。”
老仆闻声上前,走到云清澜身边正欲将其扶起,却不防寒光忽闪,无涯剑冰冷的剑锋倏尔绽在这寂寂深夜。
“云青风!”
看着横剑挡于身前的云清澜,云杉厉呵一声,沉沉地压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祖父,秦太子是因为孙儿才身受重伤,此事孙儿不能坐视不管。”云清澜抿抿唇,在地上再一叩首,“祖父——”
她顿了顿:“清澜告退。”
说罢便径直站起身往外走去。
“你拿什么救他!”云杉怒不可遏,“你既要踏出我这府门,就不是我云家人,那也什么都不许带走!”
闻言云清澜的身子顿了顿,看着院中青石板上蜿蜒的血迹,她紧紧手中的无涯剑,终是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