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年垂下眼睑,看着桌上的热茶发呆。
沈长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上门做个客,竟然这么麻烦。
“火锅,快好了。”
道年话音一落,就有人过来推桌子,搭锅,准备料碟,短短几分钟时间里,两人之间的茶几,就变成了讲究的雕花木桌,木桌上放着口铜火锅,正散发着香味。
在这个瞬间,他忽然觉得,他不是来吃火锅,而是来见识“如何优雅讲究的吃火锅”的,桌上的配菜不知道在地里怎么长的,看得格外鲜嫩可口,让人有种想要生吞下去的冲动。
锅底翻滚起来,沈长安一边给自己烫菜,一边看道年时不时慢吞吞从锅里夹一筷子菜的样子,笑:“道年先生,平时不怎么吃火锅?”
“麻烦。”
道年放下筷子,嘴唇殷红,眼神里却又是一种没有任何情绪的淡漠。
“那你平时爱吃什么?”
沈长安把烫好的肥牛用勺子捞起来,再用干净的筷子捞到道年面前的碗里。
道年看着冒着热气的肥牛,沉默几秒:“饭。”
真是惜字如金,但是又简单易懂,更神奇的是,在这种氛围下,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也许是因为道年身上有种很矛盾的气息,明明是一个看起来很淡漠疏离的人,却给人神秘的包容感。
火锅的汤底在咕噜噜冒着热气泡,以前总觉得一个人吃火锅没什么意思的沈长安,一不小心吃了两盘毛肚,两盘肥牛,一盘鸭肠,还有一筐蔬菜拼盘,又往锅里倒了一盘鸭血,抬头见道年正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筷子缩了回来。
他好像是吃得多了点。
“别停。”
道年仿佛知道沈长安在想什么,“喜欢,继续。”
沈长安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往白锅里倒了一盘金针菇:“道年先生,你家的食材,都是从特定地方空运过来的吗,为什么会这么好吃?”
道年微微扭头,抬起眼皮看站在角落里的刘茅。
“这些菜都是我们自家种的,肉也是我们自家养的,沈先生喜欢的话,等下走的时候带些回去。”
刘茅笑着道,“自家弄的东西不值钱,就是没什么添加剂,也没农药,吃得放心。”
沈长安连忙推辞,他跟道年也不是什么太亲密的朋友,这次上门吃火锅,已经算他厚脸皮了,又吃又拿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拿。”
道年道,“不吃,坏。”
沈长安干笑,再次露出无辜脸岔开话题:“道年先生,一直住在这里?”
“不。”
道年半垂着眼,仿佛任何话题都不能引起他太大的兴趣。
沈长安看着他的下半身,不知道被毛毯盖住的双腿,在阴雨天的时候,会不会开始作疼?
“道年先生有没有去附近的景区玩过,我听同事说,附近的风土民居十分有意思。”
沈长安担心,在这栋冷清的宅子里待下去,道年会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我们找个天气比较好的日子,可以去那边看看。”
“如果你对这些不感兴趣,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
沈长安想了想,扭头看向刘茅,“刘先生,这边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请您稍等。”
刘茅转身上楼,一分钟后拿着一本小册子下来,“沈先生,这是梧明市所有的旅游景点,以及美食餐饮点。”
翻开看了一眼,沈长安笑问:“刘先生的年薪肯定很高。”
刘茅茫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