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男人不知何从时起,已经规规矩矩地把两片衣襟拢好,原本大敞着的健硕胸肌,如今全被衣料覆盖。
沈飞明正襟危坐,把自己包得就剩一段脖颈露在外面。要是有不知情的人来了,可能会觉得他才比较像那个被拐骗进花楼的良家少女……哦不,妇。
茹娘:“……”
茹娘见过的怪人多了,因此只是温柔一笑,也不上前去近沈飞明的身。
她替沈飞明端来酒壶杯盏,得了此人一声道谢。紧跟着,茹娘又柔声问道:“有酒无乐,也是扫兴。不如我拿来琵琶,为您弹奏一曲如何?”
沈飞明听了,当即兴致勃勃地拦下茹娘。
“阿妹别这样。又喝你的酒,又要你唱歌,未免太不好意思了。既然你请我喝酒,不如我唱歌给你听吧。”
茹娘微微一愣,迟疑道:“不敢当您一声‘阿妹’。”
沈飞明对叶争流的称呼是“小阿妹”,这个茹娘还是知道的。
沈飞明听了这话也是一愣:“你不喜欢吗,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他皱起眉头仔细地想了想,终于一拍大腿:“要不然的话——我叫你‘老妹儿’?”
茹娘:“……”
茹娘百依百顺,茹娘温柔似水。
百依百顺的茹娘很是艰难地回答道:“……您愿意怎么叫妾身,就怎么叫吧。”
沈飞明哈哈一笑,倒没几乎重复那个把茹娘雷得炸毛的称呼。
他从桌上抽了根筷子,很有节奏地敲打起一只银杯,扯开嗓子便唱了起来。
那歌声慷慨激昂,直抵云霄,好像是一百头骡马在同时嘶叫,又像是满旷野里跑丢了一千只肥羊,把赶羊的狗气得呜呜狂吠一场。
茹娘听着听着,按在膝上的手指便不自觉地将布料抓成一团,眼中也渐渐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少息,沈飞明停下嚎啕大歌,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怎么样?”
茹娘温柔似水,茹娘百依百顺。
温柔似水的茹娘强行克服肺腑间的窒息感,很是柔和地回答道:“您的歌声,令我听了三月不知肉味。”
“真的吗?”
沈飞明睁大眼睛,“是因为听起来太像是在骟驴子吗?”
茹娘:“……”
她发现跟这人不太能聊得下天去。
因为此人明显心里很有数,该知道的事情他根本都知道。
“我唱的这么难听,还以为茹娘姑娘你会骂我两句呢。”
沈飞明笑了一下,亲自倒酒给茹娘满上一盏,做足了赔罪样子。
沈飞明放下酒壶,站起身来,对茹娘抱拳一礼:“在下雁山沈飞明,这些日子里,要打扰贤主人了。”
他的态度一下就变得如此端正——原来之前的那句“老妹儿”,还有那一曲惊心动魄的高歌,都只是为了让茹娘能够放下心防的小小玩笑而已。
茹娘眨眨眼睛,心中略有明悟:“您……太客气了。”
沈飞明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微薄的酒意浮上他的面孔,也恰到好处地掩过了那一抹意味深长:“没有,是姑娘对我比较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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