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同云渺之打的那个比方一样:这五个人就像是一只手上的五指,握紧了是拳头,分开则是五个单独的手指头。
叶争流想了想寒剑宫最中央的那个手形建筑,越是细思,就越觉得意味深长。
“我看他们对你……好像不太一样?”
云渺之漠然地合上了自己的眼睫。
她的口吻听起来像是一卷冰雪,似乎刚从积年不化的寒山尖上开凿下来,语气中听不出半分感情。
“他们五个之中,有人想杀我、有人想放我、有人想培养我、有人想利用我……还有人想让我杀了他。一人千面,如此而已。”
想杀她的长老只要进入神域,就对云渺之穷追不舍。
想放她的长老进入神域,便会给云渺之带来食水,不然在愤怒之神那个寸草不生的地界,云渺之早该饿死渴死了才是。
云渺之回忆起自己三年来的生活,面容平静无澜,叶争流听着心中却扬起轩然大波。
她把五个长老依次对号入座:想放云渺之的无疑是二长老,想杀云渺之的应该是三长老,四长老宛如一张没墨的彩画,多半是要求死的那个。剩下五长老应该是要利用云渺之,大长老则是要培养她?
不管怎么说,云渺之都陷入了一摊子烂事。
但是……想杀想放都好解释,怎么四长老还想让云渺之杀了他?
叶争流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只换来云渺之直率的一眼。
“他天性求死,就是不想活罢了。”
——不愧是云渺之,说话就是一个顶。
要不是大师兄没福托生在愤怒这种绝世好爹的门下,叶争流准以为他们两个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再想想当年在幻境里面,云渺之一口一个“找我会死”……啧,她还真是四长老亲生的啊。
想到这一节,叶争流不由得有些牙疼。
但思及旧事,潮水一样的迷惑再次奔涌上叶争流的心头。
“说起来……渺之你当年怎么会到梁宫寄住?”
而在离开梁宫以后,她又做了什么,居然被遣送到鹤鸣山,作为联姻的棋子嫁给韩峻那个百年难遇的酸鸡人渣?
叶争流原本以为,云渺之是在宫主之争中失利,作为落败者被发配远嫁。
但她既然是愤怒之神的女儿……事实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我寄住梁宫,是因为我的母亲是梁国人。”
云渺之沉默半晌,才吐出了这一句话,“我母亲逝世以后,我在梁宫修行了三年。”
这一番话听来平平无奇。
但在不久之前,五长老充满恶意的呢喃曾经落入叶争流的耳中。
叶争流知道,云渺之的母亲多半是被某个愤怒之神的化身所杀。
故而,即使在这样平淡冷静的叙述里,叶争流也硬是听出了一番血雨腥风来。
“三年以后,我回到寒剑宫。”
云渺之素声道,“为报母仇,我杀了两个长老。”
说到这里,云渺之话声一停,眼中一道锋利的棱光如剑芒闪过,嘴角讥诮的笑意仿佛是另一柄直刺心扉的长剑一般。
“……用人间的话来讲,我杀了两个爹。”
叶争流:“!!!”
好刚!
云渺之又一次阖上双眼。
——她就是为了这件事,才被送到鹤鸣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