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言两语间将自己摆到了正义的一方,他是奉神旨意行事,而纪承岳是私藏建木,祸心不死的罪人。
形势似乎一下颠倒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下从薛仁身上移到纪承岳身上。
难道薛仁所言是真?纪掌门真的偷偷藏有建木?
与建木一事相比,薛仁刚刚对曹子睿下杀手的事一下微不足道了起来,毕竟建木所牵扯的可远远不是一条人命那样简单。
若是建木真的还存在,难保历史不会重演,应龙一但发怒,那在场的所有人,怕是都难逃一劫。
“掌门,他说的可是真的?”
事关自身安危,人群已不像之前那样可以安静的旁观,见纪承岳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驳,不由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第一个人开口,立刻引起了一大片的附和,人群喧闹不已,都要纪承岳给个答案。
纪承岳瞥了喧闹的人群一眼,还是没有作声。
今日的局面他其实并不是没有预料到,早在他藏下建木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担心会不会有被发现的一天。
他也不是不知道被发现的后果,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亲如兄长一样的师兄突然离世,纪承岳悲痛之余,还是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因为他压根没得选择,他无力阻止,也无力挽救。
除了在远处等待那焚毁一切的天火自行熄灭,他什么都做不到。
但一切,在他从灰烬中找到那一块还散发着微弱生机的建木残片时,似乎有了转机。
草木不像人类,缺了某个器官可能就会死去,它们远比人类坚韧。
一片枝叶,一截断枝,只要给予足够的营养,就可以重获新生。
而凌云将心剖给建木后,已经与建木有了难以割舍的联系。
建木不死,或许,他的师兄真的能再次活过来?
哪怕可能性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出于内心中那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纪承岳将建木偷偷藏进了袖口,谁都没有说。
百年间,他也试着栽种过这块建木残片,但无论给予什么样的养料,这块残片的生机都在日益衰弱,时至今日,已经跟块死木无异。
一百年很短,也很长,无数个守望的日夜里,希望在一点一点被磨灭,纪承岳其实已经不再对自己师兄能活过来抱什么希望。
建木于他,其实也不过是一点内心残存的妄念罢了。
若是真的仅仅是交出建木,就能保全凌霄剑宗上下平安,倒也无妨。
但薛仁。。。。。。
“我若是真的藏有建木,交给你之后,是否还应该引咎退位?”
纪承岳终于开口了,却不是众人所期盼的回答,而是反问。
薛仁闻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肯定道:“那是自然,师父你犯下此等大错,无论如何,这掌门之位,都该换人了。”
纪承岳突然笑了一声,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交出建木可以,但是将掌门传给薛仁,不行。
此刻的决定已经与薛仁的天赋无关,而是薛仁的为人,这份歹毒心肠,已经让纪承岳失望透顶。
凌霄剑宗如何败落,都绝不能容许这样的人成为掌门。
所以他在笑声之后,断然否定:“我并未藏有什么建木,也并未犯什么大罪,同样的,下一任掌门依然是子睿,今日试炼仪式的输赢与否,我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师父。。。”被纪承岳挡在身后的曹子睿听到这番话,喃喃的唤了一声。
而薛仁的反应却是,狠狠的咬了咬牙,他冷声斥道:“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是你!薛仁,你一错再错,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
纪承岳同样怒声斥责。
薛仁被纪承岳的怒斥惊的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但他随即反应过来,此刻他已不再是那个必须唯师命是从的徒弟了。
他大声反驳:“我没错!上神都站在我这一边,师父你难道妄图与神争辩对错吗!”
纪承岳正待回答,薛仁又自顾自摇了摇头:“多说无益,我既然领了旨意,那无论如何都得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