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七,农历七月七。华夏传统的‘情节人’——七夕节。
是有情人互诉情肠,坦露心迹的好日子。银江市一扫往日遮空的阴霾,显露出入秋以来第一个碧紫蓝天。寥寥几只北迁的南燕在城市上空盘旋飞过,羽翅划散天边几片零落的白云,勾破纯净的天幕。挂在珍珠塔腰线的西沉的残阳把半边天染的像血一样红,为这天热情甜蜜的氛围助了一把火,玫瑰花和巧克力的香味在每一条人流湍急的街道上低吟拂吻。
往年的这种节日,无论是西方的情人节还是中方的情人节,乔师师都是全局上下瞩目的焦点。她长得好,身材辣,性格外在奔放,勾勾手指挑挑眉毛就能招来一身的桃花。今年也不例外,她的那些从市局门口排到路口街角卖煎饼大爷铺前的追求者们一个接一个的把玫瑰花和礼物送到了市局办公楼下。
女人的虚荣心这时候跑出来作祟了,尽管她对这帮男人没一个中意的,但在今天不会拒绝他们的殷勤。于是她打开二楼一扇窗户,对楼下喊:“花留下,你可以走了。”
几个难缠的跟她周旋:“小乔,我还有话跟你说。”
乔师师道:“再磨叽,花也拿走!”
乔师师对付男人很有一套,对谁都是冷山美人高岭之花的派头,然而男人大多都是贱的,偏偏吃她这套。(没其他意思,男读者勿怪)
越是遭受美人冷遇,他们越是死心塌地俯首帖耳。
傅亦的办公室是观景的绝佳地点,于是乔师师领着几个女警挤在副队长办公室窗口前,对楼下来来去去的追求者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傅亦被她们吵得办不了工,于是从抽屉里摸出一副落了一层灰的耳机,把纸巾搓成一个尖尖的小头在耳机孔里细细的擦灰。刚擦完一只耳机,就听到有人敲他办公室门。
在得到允许后,杨开泰推开门,从门缝里挤了一个脑袋进来。
乔师师耳朵尖,听到有人推门,回头一看是杨开泰,就故作风尘的冲他招手:“三羊过来,帮干妈挑男人。”
杨开泰瞄她一眼,没接话,看向坐在皮椅上正低着头专心擦耳机的傅亦。
傅亦迟迟没听他出声,就抬头看他:“有事?”
“嗯。”
傅亦见他一脸慎重严肃,也摆正了态度,把耳机又放回抽屉里,双手往办工桌上一放,示意他进来说话。
但是杨开泰却没进去,揪着眉毛陪着笑,略显小心道:“你,你能能出来一下吗?”
于是傅亦把他带到较为安静的茶水间,又把门关上,回身问道:“怎么了?”
杨开泰皮肤细白,浓眉大眼,还长了一张不显年龄的娃娃脸,他今年二十三,但是就他面相来说,说他今年十七还未成年也很合适,当初覃骁追他的时候就很直白的坦言,喜欢他身上来之不易挥之不去的少年气。
此时,少年背着双手,低低的垂着头,一副纠结,胆怯,又心虚的模样。还不停的咬着下唇,貌似在做什么激烈的心理斗争。
傅亦比他要高,从他的角度看下去,正好可以看到杨开泰紧皱的眉毛,憋红的脸,和不停抿动的嘴唇。他几乎快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
傅亦眉心猛地一紧,忽然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拇指轻快又迅速的擦过他的唇角,低声道:“别咬了。”
杨开泰愣住了,仰头迎着他的视线,眼睛里却空白一片,直到看到傅亦扭开门把转身欲走的时候才连忙说:“等等等等一下。”
他把藏在身后的一只盒子递到傅亦面前,还是没好意思看他的脸,支支吾吾道:“你的那只雷蒙威,不是在追孙世斌的时候坏了么?这个是,是我送,不不,赔你的。”
傅亦没打开就知道里面是一只手表,孙世斌埋伏在自己小区外被他们发现,挣扎逃走的时候不慎扯碎了他的表,他已经忘了。要不是今天杨开泰把一只新表送到他面前,他应该再也没有机会想起来。
来自本能的下意识反应,他想谢绝婉拒。无论杨开泰出于何种心态送他这只表,他都不能收,但是杨开泰忽然走上前把盒子塞进他手里,让他把已经挤到喉咙里的一句‘不用了,谢谢。’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手表送出去,杨开泰心里就轻松了,看着他十根手指都空荡荡的双手,瞪大眼睛疑惑道:“你的戒指呢?”
傅亦以为他问的是婚戒,左手伸到裤子口袋捏住一枚指环,道:“今天没戴。”
说完,举起握在右手掌心的盒子,微微蹙着眉毛想说些什么的样子,最后无奈似的低低一笑,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