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光溯吗?行,我知道啦,谢谢你呀。”李老师跟着楚肖肖起身,她的办公桌上贴着心理老师的名牌,楚肖肖也不懂她为何跟校医待在一起。
办公室内,心理老师将陈光溯带往医务室,楚肖肖的任务也算结束,但她却不经意间听到陆老师的通话。
陆老师:“是的,是的,如果他真的需要办理休学,学校这边能按流程来,您赶来后我们面谈也行……”
陆老师挂断电话后,楚肖肖大为惊诧:“休学?陈光溯伤得那么重吗!?”
楚肖肖:我用跑都追不上他的步伐,他居然被球砸得那么狠?
陆老师看着她惶恐而担忧的神色,为难道:“这倒不是体育课的事,只是陈光溯最近有应激反应,可能不适合待在学校……”
楚肖肖满目茫然:“什么叫应激反应?”
陆老师耐心地解释许久,楚肖肖终于明白过来,陈光溯待在同龄人过多的环境里就会紧张、焦虑、呼吸不畅,这是生理反应和心理反应的双重作用。他开学以来算是坚持挺久,只是现在又开始复发。
陆老师用纸杯给小班长接水,她嘘寒问暖道:“肖肖是不是累啦?你喝点水回班休息吧,今天辛苦你跑好几趟。”
陆老师内心也万分感慨,她在开学前就了解过学生情况。陈光溯入学考第二名后表现如常,成人们便觉得他逐渐融入集体,哪想到状况突然恶化。这是他在幼儿园时留下的烙印,尽管大人们想尽办法引导,但让他慢慢走出来却不容易。
陈光溯没上幼儿园前还算正常,尽管他偶尔会显出几分小嘚瑟,但还没有力争第一的偏执劲儿。他相比同龄人要早慧,在幼儿园里相当出众,很快就引发班里某孩子头的不满,逐渐被班里小朋友排挤。
孩子们的喜恶过于简单直白,他们有时能被几句闲话牵着鼻子走,刚开始是抱团扎堆、冷漠排挤,紧接着的行为就有点越线,时不时要推推搡搡,或者进行恶作剧。班中大概总有领袖和小丑,孩子头那时担任领袖,陈光溯就是班中小丑。
如果陈光溯在幼儿园里有所失利,孩子头就会带头嘲笑,让人围着他起哄:“陈光溯,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你不也就这样吗!?”
陈光溯和孩子头当时是班里最聪明的孩子,他们永远在各个方面竞争,也就是那时起陈光溯变得固执起来。他必须要事事争第一,不争第一就要被嘲笑起哄,就要被其他人围着欺负!
然而,陈光溯表现得越出色,孩子头就越发讨厌他,欺负力度反而会加大。即使陈光溯向老师反应也没有用,他的竞争对手惯会在大人面前装乖卖惨,否则也拉不拢幼儿园其他人。
孩子头从不会在明面上欺负陈光溯,他相比陈光溯要狡猾得多,只是使一些小手段。
即使陈光溯回家向父母汇报,父母也没法替他在幼儿园盯着,最多是劳烦老师看管。
陈光溯告状的次数过多,老师也抓不住孩子头的把柄,自然会感到无奈,只能好声建议道:“陈光溯,如果大家都不愿意跟你一起玩,你是不是也要想想自己的问题呢?”
年幼的陈光溯听闻这话如遭晴天霹雳,他完全不懂被欺负为何要想自己的问题,他甚至都对“没法跟人相处”和“被大家欺负”的概念产生混淆,自此对所谓说公道话的老师都排斥起来。
陈光溯的幼儿园生涯在某个宁静午后结束,他午睡过后毫无防备地穿上小鞋,却踩碎一只藏在鞋里的毛毛虫,终于彻底地崩溃!
自此以后,陈光溯选择绝食不去幼儿园,即使父母给他更换学校,保证不会再出此类事情,他都心如死灰地不肯松口,偶尔重回学校也待不了两天,再次进入绝食状态。
陈光溯父母头疼地引导儿子许久,例如替他报课外班来缓解紧张,但他仍不能在同龄人多的环境待太久。如果班里大人多还好,只要孩子超过三个,陈光溯就开始变得紧张,他当初在茶水间也只敢接杨茵手里的东西,原因是杨茵看着不像同龄人。
与此同时,陈光溯身上开始沾染一些孩子头当初的特质,比如他要事事争第一,比如超过别人就傲慢。因为他落后时被带头欺负过,所以他觉得做第一就能安全,就能够带领其他人。
孩子头嫉妒陈光溯的聪慧,陈光溯却羡慕孩子头的人缘,至此便陷入僵局。
陈光溯先一步离开拉丁语班,就是去接受心理疏导,这才通过入学考,顺利进入超常班。只是好景不长,他又故态重萌。
班级里,陈光溯的座位一直是空的,他迟迟没有归来,让班里人越发忧虑。失手的男生颇为慌张:“他真的没事吧?我是不太喜欢他,但我没故意砸他……”
一年级的小朋友还比较乖巧,陈光溯的事情好像惊动不少老师,自然让当事人有点害怕。
楚肖肖同样面露迟疑,他们最终没有等来陈光溯,反而等到陈光溯的家长。陈光溯母亲看上去挺面善,她来帮儿子收拾书包,说是要带他回家。
失手男生见状,仓皇道:“阿姨,陈光溯头还疼吗?我是不小心砸到他。”
陈光溯母亲看着凑过来的小萝卜头们,她忙摆手安慰道:“没事没事,他头已经不疼啦,他就是身体不舒服……”
班里众人思及陈光溯的异常,他们这才放松下来,议论道:“可能是感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