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扬却又郑重的神色仿佛犹在眼前,沉闷的轿厢内,她呼吸急了起来,长姐的话也一道在耳边回响:
“人生在世,能够相守何其不易……”
清河不知不觉地抿紧了唇,涂好的口脂溢出了唇角。
她始终没有回答。
“你不想说?好吧,那下个月你及笄,想要什么礼物?”
轿辇外传来他的声音,没有一丝不耐烦,倒有几分沉静,不似从前的他。
“及笄?”
清河眉心一动,又恢复了缄默。
及笄之期,应年许嫁。及笄礼后,是该纳彩问名了。
见她又不回话,长风又换了个说法,笑道:
“那我和你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就赌……”他故意顿了顿,昂着头,兜鍪上的一缕红缨飞扬,道:
“此番,我若是能把回鹘王庭送予你,作你及笄的聘礼,你便嫁我。”
清河一惊,斜倚在侧的脊背挺直起来,道:
“你要做什么?你可别乱来。长姐只要你借和亲队伍潜入回鹘王庭擒王为质,没让你把王庭掀翻。”
话音未落,窗幔已被一只劲臂掀开。少年从马背上俯身下来,望向轿辇中的她,雕花的窗棂半掩着他俊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抵在窗边。他忽而柔声问她道:
“你是在担心我?”
高坐马上的少年,毫不掩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语调刻意地带着几分谨慎,细听却颇具玩味。
“没有。”
她扭过头,矢口否认。
“那你是不敢赌?”
他轻哼一声,松开了手,窗幔又再度闭阖起来。
“有何不敢。”
清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那你就是答应了。”
轿外,传来他的笑声,张扬又恣意,一声声叩击着她的心扉,又故意一字字重复,似是在确认:
“李清河,你答应了。”
“哎?”
清河顿觉中计,面上泛起了热,她张了张口,想要辩驳,却觉得说什么都显多余。
正迟疑着,前方的轿帘倏然一卷,她的眼中有一道赤红的身姿一闪而过。
少年已掀帘进入轿辇。他跨坐在她身旁,挑着剑眉,得逞后的洋洋得意。
这喜轿,清河一个人坐着的时候,本是富余,现下人高马大的少年一进来,与她并排坐着,倒显得格外局促。
“你进来作甚?”
她收了收被他压在身下的裙摆,慌忙侧身一避,半个背对着他。
他力道轻柔地把她的身掰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腰,还疼么?”
他挠挠鼻尖,迟疑道,“那日,我情急之下,是下手重了些。你还在生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