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还亮着,正是晌午。风轻云淡,天空一片澄澈湛蓝,和血气森森牢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悖踱着步进了侧厅,懒散地坐在上首,打量了两眼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少女。
“你便是从前伺候过萧家二姑娘婢女?”
他陡然开口,吓得她浑身一颤。
“回、回大人话,奴婢确实……确实侍奉过萧二姑娘。”
“你侍奉她多久?”
楚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奴婢自小就服侍姑娘,算算应该有五年了。”
他揉了揉眉心,一夜未睡有些疲倦:“那你应当十分她的喜好。”
“是,奴婢是姑娘贴身婢女,姑娘饮食穿戴都由奴婢经手。”
说到这,她不禁有些哽咽。
“那你就把你知道都说出来,比如她喜欢什么菜色,爱吃什么点心。”
“啊?”
她怔了怔:难不成……姑娘还活着?
少女迟疑一瞬,一一细数,“姑娘爱吃鱼,煎蒸炸炖都喜欢,尤爱松鼠鳜鱼、清蒸鲈鱼和鱼蓉蒸饺……”
她一条条细细说着,楚悖垂眸,听得格外认真。
“大致就这样了。”
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们姑娘苦夏,每到夏日便会消瘦。以前在家里时候,全是靠药膳养着。现下抄了家,那些药膳方子也不知去哪儿了。”
“嗯。”
楚悖缓缓睁开眼睛,忽然走了过去蹲下,眉宇间好奇又透着丝杀意,“你当年为何没陪着她入狱?”
身旁一冷,她下意识抬头撞上双布满猩红血气眸子,呼吸一滞,险些晕了过去。
“我……奴婢……”少女慌忙低下头,抖成了筛糠,“哇”一声哭了出来,“萧家都是好人,主子们知道要出大事,家生子和家中亲人健在的下人都还了身契,不是家生子孤苦无依那些就连夜卖了出去。还、还重金嘱托人牙子,必要给挑个好人家……”
“她以前身边伺候还有谁在?”
楚悖默了半晌,缓缓开口。
“都、都没了。那人牙子不是个东西,见萧府倒了,不是把人卖到青楼、就是卖到商户人家做小,没过两年,人都没了。”
“那人牙子叫什么。”
“是跳儿胡同王婆子。”
“啧,碰到我算她倒霉。”
楚悖挑眉,慢悠悠站起身来,“我宝儿的东西都敢糟践……”
宝儿?
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待看到男人腰间挂着香囊时,激动的泪流满面:“那是我们姑娘绣的,是姑娘绣的!”
楚悖见她这幅样子不禁笑出声:“是你们姑娘绣的。”
说罢,噙着抹笑抬步走了出去。
她看着衣摆上血迹未干凛冽男人,又哭又笑:姑娘有人护着,有人护着……
*
萧宝绥坐在行李堆里,感觉自己要被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淹没了。
明明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包袱,可现如今要走了,竟整理出来整整六七个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