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某种香草的气息,淡淡的清香气,柔和而恬淡。
他深深的嗅了嗅,便伏在她肩窝处,也静静的合上了眼睛。
不知怎的,竟觉心中一片安宁。
若可如此一生,也是一番圆满。
只可惜,这片安宁并不曾持续多久,不知是遇上了什么,马车竟缓缓的停了下来,外头隐约有嘈杂声入耳。
青漓定神去拣了几句听,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原是此处街道不宽,自己这边除去马车外又有侍从左右护驾,自是占据了整个街道,迎面而来的马车难以通行,便要求自己这边让路。
莫说魏国公府的人肯不肯让,便是肯了,皇帝身边人却是绝对不会让的。
叫皇帝给你让路,你多大脸?是能包住天的那种吗?
——无论是在哪里,都是有潜规则的,大秦自然也不会例外。
金陵勋贵家中的马车上都会留有各家标志,每每遇上相遇难行之际,下位者便要让道,请对方先行,这才是知礼。
魏国公府虽不敢说是大秦第一,但也少遇较之位尊者,青漓这些年出行,还不曾遇过要让路之事。
再者,便是要对方让,也要致谢一二才是,哪里有这样在大街上吆喝,气势汹汹的人,忒不知礼了。
马车上魏国公府的标志明晃晃的,对方自然不会不识,既如此,却还敢叫自己这边让路,想必,也是有所依仗才是。
只可惜——青漓懒洋洋的睁开眼,往皇帝面上一瞧,禁不住暗暗一笑——皇帝坐在这里,无论对方是谁,都万万没有让路的道理。
莫要说是让路,便是稍微侧一侧,叫对方错过去行驶也是不能的,对方需得退出这条街道,等自己这边过去之后才能通行。
这是人间帝皇的无上威势,任谁也不得僭越。
青漓细细瞧皇帝一会儿,不知怎的,忽的有些想笑。
她伸手抚了抚皇帝眉头,道:“做了这些年的皇帝,衍郎是不是还没有遇见过这种事?”
皇帝低头瞧她,却见她眉宇间的暗笑几乎都要掩不住了,狡黠灵动至极,心思暗生之际,却也摇头。
他微微用几分力气捏她手指,道:“都说是夫妻一体,你倒好,看你夫君如此,不帮腔也就罢了,竟还在暗笑。”
“方才还说是心里有朕,”皇帝含笑道:“此刻一看,八成是骗人的。”
“衍郎可别往我身上乱扣帽子,”青漓斜斜的扫他一眼,面若桃花,声如清泉,她笑嘻嘻的道:“若是把我逼急了,之前说过的话,我可就不认啦。”
到了这会儿,竟还无赖上了。
皇帝摇头失笑:“这种事情,也是可以反悔的吗?”
“当然可以,难道陛下说过的话,便从没有生出过反悔的心思?”
青漓目光灵动的瞧着他,似春花含露,秋水凝波,她歪着头,道:“我不信。”
皇帝目光专注的落在青漓面上,定定的瞧了一会儿,他道:“自是有的。”
青漓浑然不觉危险的迫近,还只是将心思放在八卦上:“哦?是什么?”
皇帝神色似笑非笑,一字一字的,在她耳边道:“——朕又不是狼,还能吃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