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的手攥起,骨节泛白,往日清冷矜贵的人此刻声音哽咽颤抖:“阿黎……我想你爱我。”
司黎只觉得他有病。
她眉头紧蹙满脸无奈:“晏行寂,你答应过我这段时间内不谈我们的事情,当务之急是找到背后操盘那人,还要青霄剑宗失踪的弟子。”
晏行寂唇瓣微微翕动,对上司黎毫无情绪的眼眸,只觉得心底凉成一片。
即使他那般表白心意,她也依旧是这副平静冷淡的模样,没有生气,没有羞郝,没有情动。
什么都没有。
曾经她的心真诚地热爱着世间万物,包括他。
现在的阿黎即使与他再亲昵,也毫无情动,宛如一潭死水。
司黎并未理会他,从他身边越过去翻到里侧,拉过自己的被子钻进被窝,随后清淡的声音传来:“睡吧,我已隔绝了熏香,天快亮了,明日还有事要做。”
她闭眼再不管身后的晏行寂。
身后的青年像是死了一般寂静,许久之后,床榻轻微塌陷,他躺下她身边。
许久之后,久到司黎快要睡着了,意识昏沉间,一双手轻轻将她连人带被子揽入怀中。
背对着晏行寂的司黎睁开眼。
晏行寂似是知道她还没睡,清润沙哑的声音响起,“阿黎,从小无人教我如何去喜欢一个人,如何去留住自己喜欢的人,我幼时摸爬滚打,喜欢什么便会失去什么,到最后再也不敢开口说喜欢。”
“与你成婚从一开始就是我高攀,你是唯一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起初的我太害怕你只是玩玩,后来的我太想抓住你了,以至于做了许多错事。”
“我不是对你冷漠,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去说那些情话,我别扭地想要给你自以为你喜欢的东西。”
司黎感觉到他靠了上来,搭在她被子上的手收紧,隔着一层被子她似乎也能感知到他的胳膊在微微颤抖。
“成亲之时我说一辈子以命相护,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尊贵最快乐的女修……可我一件都没做到。”
“我不该让你对我积攒太多失望以至于死心,不该在你被沧溟镜取心之时未护住你,不该让你弃了刀法,不该让你背井离乡隐姓埋名三百余年。”
“我第一次喜欢人,也是第一次做人丈夫,可是阿黎……对不起,我太让你失望了。”
他将她死死揽在怀里,声音哽咽喑哑的不成样子,颤抖的声线好似哭了一般。
司黎不知该说些什么,内心一片平静,脊背贴着身后之人微微颤抖的胸膛,纤细的身子被他牢牢箍在怀中,周身都是晏行寂的气息。
“晏行寂……”
“阿黎,我知道此生再也得不到你的爱……”
他彻底哽咽,像只小兽一般抵在她脖颈处哭了出声,“可是阿黎,我想不明白,我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司黎一阵怔愣,她与晏行寂相识的十一年里,他从未掉过泪。
不过重逢不到两月,他不知在她眼前落过几次泪。
是啊,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司黎自己也没想明白。
沧溟镜与她所讲的晏行寂,是极其高傲自尊的人,一身傲骨无人可折,冷心无情,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她那么对他,沧溟镜说晏行寂一定恨透了她,为何他会这般模样。
情根未曾斩断,任凭执念缠身。
可司黎对他的偏执毫无感觉,她也没有了心,没有了七情六欲。
在她有心的时候,晏行寂对她从未说过一句喜欢,可在床笫间却有股毁天灭地的占有欲,让她窒息。
沧溟镜总说晏行寂喜欢她,可在司黎看来,晏行寂娶她是因为叔父死前的遗言,对她好是因为责任,不然,为何他在她面前永远是一副清冷淡漠的模样。
她觉得喜欢不是这样。
可现在她没有心了,晏行寂反而跌落神坛匍匐在她身前,卑微无助地求她的爱。
如今的她怎么会爱人呢?
她与他之间,只余阴差阳错。
司黎沉默许久,终于无奈叹气,她推开晏行寂搭在她身上的胳膊,“晏行寂,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