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净的脸颊因为强烈的情绪染上红意,对待我时直哉完全舍弃了之前“彬彬有礼”,抬起手掌径直抓向我的手腕。
他又要弄痛我了。
内心的恐惧激起影子的防卫,它们蜂拥而上缠住直哉的身体,将他的手腕向后拉去。
漆黑的绳索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勒出红痕。他露出吃痛的表情,但挣扎却未曾减弱:“无所谓么?你再也见不到我也无所谓了么?!”
我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执着,我恨不得现在就从可恶的“洋娃娃”身边逃走。
“为什么总是要我回去?那种不肯把我当人地方?”
但正如直哉所言,这次失败后我和他都不会再见面,有些事只有现在能问清楚。
在遇到有马家后,不切实际的想象时常在心底浮现:
假使我能像早希抚养公生那般,能成为独立自主的女性,一心为孩子着想能铺就道路,会不会一切都有所改变?
如果过去的相伴在直哉看来并非虚假,他心底有片不属于禅院的角落,有过带我离开的想法。
“为什么、不是你跟我走?”
疑问连同压抑在心底的感情沿着绳索传到直哉那里。
他蓦地沉默下来,然后对我笑了一声:
“……你其实没有力量吧?而且带你走又能怎么样?”
脱离了孩子的恼怒,他脸上禅院特有的冷漠与理智,让人感到陌生:
“作为母亲你只知道跟我撒娇,笑着说些轻飘飘的话。可在你身边如果让你不满意,一旦没有力量,很快就会被厌烦了吧?你就是这样的骗子!”
男孩在我愣神的空闲,牵住我的袖子。
“但那里毕竟是家,也愿意收留你,所以变回原来的样子不好么?”
多亏他敢于直言,我终于知晓之前种种的症结所在——
因为我很弱小。我在家里没有任何话语权,只能懦弱地祈求保护。大家也很清楚这点,他们会因为刻意的讨好容忍我,但烦躁时却都看不起我。
比起创可贴似的治愈,毛绒公仔般的陪伴,还是实际的利益更为要紧。
这是小孩都知道的道理。就连愚笨的我也暗自期待过,假使妈妈是独立自主的女性,要是愿意离开父亲,我的生活一定会更舒服些。
什么都做不好的我从来不是直哉的“母亲”。
现在正是把错误纠正的时机。
我垂下眼眸,回复道:“对啊,是我的错,你心里清楚,也一直看不起我。父亲才能保护你,他也更重视你。为了稳固你继承人的身份,要把我……所以你一直更喜欢父亲。”
然后耐心地将袖子一点点从他指尖抽离:
“但也正好,就用你和禅院家立下束缚。我把继承人还给他们,禅院也别来找我了,然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
这就是结束了。
禅院大火的那天,继承人的他被带往安全屋未能同我见面,于是告别便在今天补上。
“你就这么对我的?泉鸟?!”
他牙呲欲裂、声嘶力竭发出诅咒:
“我不会原谅你的,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