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有诗言——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只是,她虽然能明白子君对自己的满腔情浓如渊,明白他心中的芥蒂,但她却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当年尚是年幼少女,她曾对子非太傅生过孺慕之心,那样出身攒璎世家,成熟深沉又俊美修挺,手腕老辣,深谙世故却又自有一片丹心在玉壶,风骨无双的男子,一直未娶,怎么不教情窦初开的少女心生他意。
她一度甚至以为朝中人人不敢招惹的周国公,却舍弃了唾手可得的荣耀和那样的权力,对自己呵护备至,是为了在等自己长大。
她也曾暗藏欢喜,只待自己及笄后,与母亲说起女儿心事,请母亲做主,却不想在还未开口时,同样在十三岁生辰第二日,阿日被封亲王,要离宫,她去寻母亲问个究竟,却撞见了一向喜欢男装,洒脱明睿的母亲在御花园里喝醉了,靠在烟雨亭的栏杆上不知拉着无名先生说些什么。
她知道无名先生是江湖天机阁的阁主,常年戴着面具来去,是母亲在江湖里可以以命相托的挚友。
周太傅在一边站着,手里执着一把伞,为母亲挡去细细烟雨,却让烟雨湿了他半幅身子。
他看母亲的目光和无名先生面具后的目光一样,深沉而执着,像一潭岁月酿成的酒,满是芬芳却又淡不可见。
那一刻,她没有再过去,因为那是隔开了久远的时光,她进不去的世界,但是她却忽然懂了一些东西,自此收回了一切旖旎的心思,只将太傅当成自己的师傅敬着。
但是,她也开始读懂了子非看着自己的目光意味着什么。
她想,子非很好。
他的出身,他的容貌,他的学识,他的性情,甚至他对自己的忠心,还有长久的相识,还有什么能比他更合适的皇夫人选么?
以后只待他和她生下继承的孩子后,她就能册封他为帝国的第二位亲王。
但是……
她却不能明白地回答他——她可钟情于他?
连母亲都说她天生沉稳性子的背面就是性情淡漠,即使是对太傅那么些年的旖思,她收回也不过是片刻。
秋耀月暗自轻叹了一声,苦笑。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性情是好,还是坏。
唯一能让她变脸的那个家伙……
她忽想起秋耀日离开时的背影,心情莫名又变得有点糟糕。
……
七日后
夕阳渐落,腥红如血的光染红了整个大营。
白羽领着人一路巡逻,一边看着那诡红的太阳,微微颦眉:“这种颜色的太阳看着真是……嗯……晦气。”
大营内,四处都准备掌灯。
“怎么,阿日还是不肯来么,咱们明日就要离开大营了。”秋耀月放下手里的笔,挑了挑秀眉。
周子君替她拆了头上的发冠,将她一头长发散落下来,顺手替她揉起了头上的穴道,秋耀月也习惯性地靠进他的怀里。
周子君温柔地替她轻按着:“据回报,他……。”
他话音刚起,便忽然听见门边响起一道似笑非笑的悦耳男音:“呵,看来我还真是来的不是时候。”
讥诮的声音让帐内的两人动作皆是一顿,齐齐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