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她呵着冻僵的双手,此刻才发现自己对他所知甚少,除了这个用来透气的地方,他家住何地?连升班在哪里也不知道。
茅草在风里摇曳,一只不怕冷的江鸥略过茅草尖。
“师傅,您可知道连升班的地址?”
“知道,那可是这些天的热门地点,记者,戏迷全往那里涌,怎么,您也要去凑热闹?”司机发动汽车,开出这西北风肆虐的旷野之地。
进入霞飞路的时候,挡风玻璃上弹落几粒零星的雪珠,司机道:“看看,果然下雪了,不是我提醒,您今天困在黄浦江边吃西北风。”
下雪是提醒对了,凑热闹的情报却不准。辣斐德路的尽头,光秃秃的巨树树干下,“连升戏班”贴了春联的双扇黑门关的死紧,门前没有人迹,只见枯叶铺满了门阶,雪珠渐为密集,飞飞扬扬洒落在枯叶上。
司机也纳闷,伸长脖颈往前:“昨天挤满了人,今天怎么一个人没有?难道老板跑路了,戏班子撑不住,关门歇业不成?”
怎么可能?绝无可能!他严幼成堂堂正正,为什么跑路?而且跑得这样不明白?
就算暂时不明白,别人或从报纸上知道他的消息,她不是别人,他要走,一定会给她留个音讯,他爱她,对她好,她已认定,自己是一辈子与他有牵挂的人。
“师傅,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敲门。”
司机催促她快点,雪珠已成雪花,天冷,路上会结冰。
路上果然滑,她下车就摔了一跤,白袜子摔出了一个洞。司机下车扶她,她说不用,小心翼翼来到门边,门敲了十数下,白雪在她头上围巾上云聚,冰天雪地冰冷的门,她对自己、对人生、对幼成、对这世界所有的一切怀疑开始加深。
“幼成,是我,虹影。你如果在里面,就赶紧开门…”
不好大声讲,只默默地念,两扇门中间,有一条细小的门缝。
走吧!雪越下越大了!再不走,今晚你就回不了家了!司机放下玻璃窗,大声喊道。
是越下越大了,就她敲门这点功夫,头上,身上白了一层,这时“吱呀”一声,打开了小半扇门。
“谁呀?大吼大叫地。”半扇门后斜立着一位裹了貂皮,又瘦又高、眼梢往上翘的女人。
“请问…”虹影不记得见过她:“严幼成老板在…”
“不在!”女人立刻关门。
但凡往日,虹影绝不至于如此,她把脚伸进门槛,推着门厚着脸皮问:“那么,小路,或者富经理在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