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渊渟没有刨根究底的打算,但是李珂明显心虚,分散注意力似的伸手拿奶茶杯,眼神还瞟过来。
“呀!”
现场打开的奶茶没有封塑膜,打翻之后盖子掉落,温热的奶茶液体泼出来。所幸避让及时,并没有溅到多少。
字渊渟扶起杯子,抽出纸巾把她身上的奶茶液擦干,连带裤脚和鞋子上都擦过,才起身低头掸了掸自己身上的液珠,“往旁边坐坐,我去喊人来收拾。”
他刚提脚走,程连第就凑过来,“脾气真好啊。情绪这么稳定真的太难得了。”
李珂不以为意:“他不是一直这样?”
程连第看她一脸无辜,有点牙酸,伸手捏她的脸,“你还有点得意是怎么回事?”
她力道不重,李珂任由她捏,眨了两下眼睛,“哪有?”
程连第冷哼一声:“这么几天没见,你魂儿都要被勾走了!”
“谁说的,我最爱你。”
程连第看人黏黏糊糊凑上来,有些好笑。
但是他们俩现在这种相处模式,和最开始见到他们的时候完全不同。那个时候她眼睛并不怎么放在他身上,搞得字渊渟在旁边小心翼翼,也亏得他脾气好、耐心足,才能蛰伏这么久。
程连第想到她在跟于近结束之后信誓旦旦说只玩感情不进入身体的屁话,斜眼睨她:“之前说谈不到床上的呢?”
“字渊渟又不是那种烂黄瓜。”她停了停,又不自禁补充一句,“他可纯了。”
“哟——贞洁烈女,痛失贞节牌坊;嘴强王者,惨败娇怜欲男。”
李珂“噗嗤”一声笑出来,转而佯怒:“那还不是因为你总跟我说我才想试试的?”
程连第看她脸色微红,也没再逗她,笑过之后又有些感慨。她也算一路看着他们纠缠,两个都是朋友,之前以为没机会就算了,现在又复合,当然希望他们就此稳固。于是还是试探着问:“这次想清楚了?认真谈了?”
李珂抬头往拐角一看,字渊渟已经带了店员过来,手里还带着一杯新奶茶。她随口应道:“是在认真谈啊。”
她原来还看着人走过来心思分散了点,这句话说出来,声音通过空气也传进她自己的耳朵里,凭空让她一愣。
原来她是收了心在跟字渊渟好好谈吗?
似乎确实是的。复合之后她并没有半点厌倦,甚至有些上头,再没有想过要玩玩要分手或者要提前物色下一个。并没有得到了就食之无味,反而更加能发觉他的鲜活可爱,契合到她的审美都在隐约改变——按照他的模样——好像就是戛然而止,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她从来不相信就这么幸运会有白头到老、矢志不渝的爱情降临到她身上,也始终认为不该在恋爱里投入太多真情实感。
那为什么现在她会觉得,是他就可以?
“在想什么?”
吸管顶到她的嘴边,她没喝,抬头看他。
字渊渟见她不喝,又把纸杯放回桌面,视线再转回来,垂着眼皮,懒倦的温和。看她盯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耳尖有些泛红,倾身低头,说话时嘴角轻轻牵起来,语调温柔得过分,只让她能听到:“又想什么坏主意啊?在外面收敛点。”
李珂没回话,轻轻垂下视线,看着他攥着她的手,骨节分明,摩挲的力道也很轻柔。
她根本不喜欢温柔的这一款,一直都不喜欢。她想。
她喜欢那种外放的、狂野的、会禁锢着她狠做,但是仍然会怜惜会停下会听她差遣。她喜欢听话的,但不喜欢太逆来顺受的,她喜欢狂野的,但也不喜欢不顾她意愿的。
而字渊渟不该在这一类别里,为什么会喜欢他?为什么会复合?为什么会跟他谈这么久?
大概是她太反常,手指被人捏了一下,力道分明,但点到即止。
“怎么了?”他微微弯腰,眉毛轻轻皱起,像是有些疑惑。
她看他一眼,又低头看他的手,突然想起来在第一年的大年初二,秦复在门口的时候他也这样按着她的手狠撸,在昨天的浴室里,在她的指引下,他按着她脖子猛撞——她是喜欢的。
她瞳孔微缩,意识到他确实有让自己沉迷的本事。
这让她隐约有些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