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相思,给她的却是这么个结局。
沈归燕看得心里微酸,也不太会安慰人,只把自个儿手绢给她了。
“你是怕我自己的帕子不够擦眼泪的么?”端文瞪她一眼,接过帕子来,终于哭得一塌糊涂。
宝扇端着茶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沈归燕示意她放下东西出去,自己给端文倒了茶,想了想,又多加了好多茶叶进去,拿热茶水冲了。
许久之后,端文哭得口渴,终于端起茶喝了一口。哪知这茶水入口,苦涩不堪。
“什么东西?”一口全吐了出来,端文黑了脸:“你不会连泡茶都不会吧?放这么多茶叶干什么?苦死了。”
沈归燕挑眉:“你还尝得出这茶的苦味啊。”
“自然,我长了舌头的。”端文横眉。
沈归燕笑了笑:“生母死的时候,我在灵堂里守灵。那时候有人倒了茶给我喝,黑得跟药一样,大概是很苦的,但是我没尝出来。”
端文一愣。
“公主这么多年感情错付,的确很苦,但是想想啊,国家尚在,你尚且是尊贵的公主,没有流离失所,没有孤苦无依。还是幸运的。”沈归燕道:“当真觉得痛苦得快要熬不过去的时候,公主就想想,还有更糟糕的情况没有发生,这样就很好了。”
端文想了一会儿,擦了眼泪道:“那要是有一天,所有糟糕的情况都全部出现了,已经不能更糟糕了,怎么办?”
“那也好。”沈归燕道:“已经是最糟糕了,就不用担心更糟糕了。以后一天天只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好,这样一想,就又有希望了不是么?”
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端文不哭了,皱眉看着她道:“你就一直是这样想着过的?”
沈归燕点头:“有些人的命运比寻常人要曲折一些,大概是惹了老天爷的注意,要多折腾。惹上老天爷的人没法儿反抗,就只能让自己好想些了。不然不仅打不过老天,还要把自己气个半死,划不来。”
端文抿唇,想想也是,她不能继续喜欢顾朝北了,但是顾朝北也没法儿躲着她了,她现在是他亲妹妹。就算以后不会有什么结果,也是一辈子割不断的血缘。
况且她现在手里还有淮南王的兵权,还有一波忠心跟随她的部下。作为女子,已经是万分幸运了吧。
想了一会儿,心里好受多了,困意也就上来了。端文公主打了个呵欠,问:“我该睡哪里?”
沈归燕道:“床上十分暖和,公主不用担心冷,径直去睡就是。嫔妾在这暖榻上就寝。”
庄德宫其他宫殿没有收拾,只能与她一起在这里休息。谁让端文公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皇帝不好下台啊,她只能救场了。
端文看了沈归燕两眼,实在是困了,没推辞就过去先睡下。
沈归燕做了一会儿绣活,又去陪宝扇画了两个小样,看着天色差不多了,才去就寝。
半夜的时候端文被细碎的声音吵醒了。
她睡觉十分警觉,哪怕是喝了酒,有些响动,也是很快地按剑而起。
一个“谁”字还没问出口,已经被顾朝北捂住了嘴。
借着月光看清了脸,端文才没打上去。只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襟。
大半夜的,干什么呢!
顾朝北哭笑不得,放开她,走到沈归燕身边去将人轻轻抱起来,朝床榻这边走过来。
“她怀孕畏寒,你还来抢她的床。”顾朝北低低说了一声。
端文一愣,伸手摸了摸身下的床单。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呢,怎么躺上来床自己就是暖和的,原来是这皇帝偷偷垫了宝贝在下头。
将被窝让了出来,端文眯了眯眼,看着顾朝北将沈归燕放下,立马拉着他出去。
“你这是在搞什么?”她问:“当了皇帝还偷偷摸摸的,想宠爱不能好好宠着么?看今儿宴席上你媳妇是怎么被欺负的?你还就看着?”
顾朝北怔愣了一会儿,没想到端文竟然这么快看开了,还教训他?
“皇宫里是怎么个光景,你不知道吗?”叹息一声,顾朝北道:“虽然有些冒昧,但是端文,朕很想问你一句,你愿意帮朕一把么?”
端文挑了挑眉:“想夺权?”
顾朝北大方地点头。
端文轻笑一声,随即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允淮南以条件,端文以淮南之力相助,不在话下。只要吾主英明。”
还以为要花好一番功夫说服呢,顾朝北看了端文两眼,难不成现在女子的胸怀,都比男子还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