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窈轻叹道:“公主乃万金之躯,行宫那等偏鄙之处,岂可住人?”说罢,她压低声音,“公主若不想去,我可替公主去跟太后说一说。公主放心,太后不会看出是你的主意。”
月夕目光一闪。
她万万没想到,季窈竟来跟她交易。
“还有这等好事?”她笑了笑,“那我要做点什么回报你?”
季窈的脸上露出些许羞赧之色。
“岂敢图回报。”她轻叹一口气,道,“我不过是看着公主身处困境,想帮帮公主罢了。”
说罢,季窈轻轻握住月夕的手,道:“我知晓,自先太子、先帝和先皇后离世,公主在孤身无依,便是在宫中,也没了可亲近的人。尤其在这后宫里,人人都是鬼精的,惯于踩低捧高。公主没有自己人,无人能在太后和皇上面前说话,自是要吃不少苦头。我幼时也曾做过公主伴读,能为公主做事,乃是我三生之幸。”
这话说得肉麻。
不过月夕却品出了其中的意味。
她脸上也浮起欢喜之色,也叹口气,道:“难得你能这般为我着。我何尝不知道这宫中要有人能为我说话才是,可父皇母后和兄长不在了,就再也没有了贴心的人。”
季窈见似有了苗头,心中一喜。
她正要再说,却见月夕话锋一转:“不过自上次那场变故以来,我已经醒悟。这宫中既然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我也不打算留下。既然太后要我去行宫,我自去便是。那里虽不及宫中好,却颇是清静,也免得许多人盯着我,似坐牢一般。”
季窈愣了愣,全然没料到月夕竟这么说。
她大约以为月夕没听明白,忙道:“公主此言差矣,于公主而言,留在这宫中才是最好的。”
“哦?怎讲?”
“太后在替公主选驸马,公主若不留下,又如何确保太后所选驸马就是公主心仪之人?”
月夕听罢,摇摇头,笑道:“我留在宫中又如何?我又不是皇上,婚姻之事,就算我想找个心仪之人,也只能由太后和皇上做主,我若碍手碍脚,反而招人憎恶。”
季窈看着她那坚决的模样,似有些欷歔。
“可惜沈公子不在了。”她说,“若他还在,公主定然不会这么说。”
轮到月夕愣了一下。
“沈公子是何人?”她问。
“公主果然不记得了。”季窈微笑,“沈公子,就是沈家的小公子沈劭。我记得小时候,外头曾有一阵传过,公主和他看对眼了,要定亲来着,可惜沈家出了事,便不了了之。”
月夕看着她,定定的。
她印象里,凌霄在日记中并没有提到这件事。
“沈家?”她问,“是哪个沈家?”
“便是扬州来的沈家,当年是封了侯的。先帝对他们家可是宠得很,曾轰动一时。”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