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我是谁?
他的记忆像蒙了一层薄纱,切切实实的沉睡于心海中,却像是隔着层雾蒙蒙的毛玻璃走马观花,看不大清楚,
“我是谁?”
殷停又问了一次,神情显得比少年人还懵懂。
“傻子,”少年人嘟囔了句,话音刚落,他突然神情仓皇地望向一个方向,青涩的面孔上浮现出丝肉眼可见的惧意。
“别让他发现你!”
他朝殷停一挥手,脚下踩着的坚实地面突然像沼泽般软烂,将殷停吸了下去。
噗——
殷停被纯白掩埋,被束缚在另一方地界,方才那处纯白像被装进玻璃球,透过玻璃,殷停看见了扭曲的画面。
漆黑的泥浆从一个点向外倾倒,眨眼间将纯白吞噬,玻璃球中只有少年人的立锥之地,还残存一浮的白光。
压抑,不详,邪祟的气息蔓延。
泥浆堆砌成一个散发着扭曲气息,不停翻涌的漆黑人形,一道沙哑的声音隔着玻璃球传来。
“缘生,所求为何?”
那少年人背对着殷停,背影单薄又写满执拗。
“人,我想成为有血有肉,能感受到体温的,真正的人!”
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如你所愿。”
轰——
黑泥汹涌,刹那将玻璃球填满,玻璃球表面遍布裂纹,球体被撑破,无穷无尽的黑泥中伸出千万只阴影铸成的手向殷停抓来,似乎要将他永远留在这片不祥之地。
正当殷停要被抓住之时,一道刺目的刀芒闪过,将阴影斩断,幻景分崩离析,殷停向下跌落,跌进深渊。
他看见,那名少年人手中锋刃一闪而过的银芒,以及最后向他投来的,饱含着悔恨的一眼。
一眼,万年。
幻境外,线香燃过一根半,幻玲珑勾起的嘴角压不住,她扫了眼双目轻阖的殷停,心中也有了九成的把握,若非是香尚未燃烬,她真想放把躺椅出来靠着,等着也省时省力些。
场下,姜太平则满眼担忧的紧盯着殷停僵直的背影,额头沁出曾细汗,小脸惨白,瞧着比正在比试的殷停都坐立难安。
祝临风扫了她一眼,有心想说些宽慰的话,却又记起殷停曾经说自己“不会说话”,他虽全当殷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并不当成,但瞧着姜太平惴惴不安的样子到底有几分不敢开口。
他犹豫了片刻,牵起姜太平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熨得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衣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