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愚直啐他赵老邪,麻溜地滚,当然滚之前把面钱搁下。
等着上面的功夫,他单手托腮,同赵聿生猛倒苦水。新学校属于f高考工厂,地狱式排练学生,屁股没把板凳焐热就开始二轮复习,上一张模拟卷还没改完就哗哗给你发新的。“我要吐了,你敢信?我室友天天晚上不睡觉蒙着被子写《小题狂做》。”
“那你呢?”
“我?我、我白天写。熬夜太遭罪。”
有人冷哼,看破不说破。
“别哼呀,每个人发狠的方式不一样。我也不想把发条上那么紧,提前透支自己。但不代表没在努力。当初走之前我不是说了嘛,不成功也得成。”没大没小的亲子关系就这一味好,说起体己话来从不避讳,不扭捏这个不该说那个不能讲。因此,更有人情味。
赵聿生难得温煦的眉神,“嗯。去了就好好学,干多少得多少。另外要加强身体素质。”
“好呀。反正我除了伏案学习就是打篮球,校门又出不去。”
听教的人双臂一叠,袖子赖在桌上。赵聿生筷子磕了下他脑门,脏不脏啊?他连忙坐直身子。
“哎,老赵,七月份走得急,也没机会给你补过生日。一会儿找个地喝酒啊?”若愚人小鬼大,舌头一啯,“左右我出不了校门,钱没处使,户头上攒了小一万呢。”
到此,有人微微沉下面色,“不过了。有什么好过的。”
“别呀,多大年纪生日都得过的。”
“不是年纪的问题。”
“那什么问题啊?”
直到二人慢条斯理地吃完面,赵聿生都没回答。
他胃口浅,宽汤少面先吃完的,结好账就从面馆里出来,站在廊下抽烟。簌簌的雨潲在肩上,沾在门头墙角处的寸深苔痕。
都说光阴无痕,其实不是的,它一步步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它很残忍乃至无情,它永远不容你赶追上。
若愚饭毕出来,望着某人笔管条直的背影,摸摸后脑勺,纳罕呢。老赵好像不大开怀的样子,有心事了,我要怎么解语呢?
想着,就上前拍拍赵聿生肩膀,“嘿!bruce,it&039;sok,it&039;sok!”(1)
有人嗤地一笑,“不要入戏太深。”他劝若愚别对《蝙蝠侠》入戏过深,别造神,出不了口的潜台词是,我更不配你心目中比拟的英雄形象。只是凡胎一个,有好多好多阴暗面,有矛盾挣扎,有跌跤无力的时候。
譬如这段时间,他就徘徊在是去是留的岔路口。去,也不是不可,只不过都以为他心冷手黑,实际上果真要走了,他也不舍,不舍这数年来奉献给冠力的一腔心血。以及,就这么走了怎么着还是不够痛快,不够光鲜。
比起若愚那下收拾旧山河的决心,赵聿生倒唯唯否否起来,像虚长了一轮半。
舅甥俩自有经年的默契。且不论他是否说,究竟怎么了,若愚也能很点题地接话,“你还记不记得《侠影之谜》里的经典台词啊?whydowefall,我们为什么会跌倒。thatwecanpickourselvesup,为了能学会自己站起来。我高考没考好的时候,大家都在奚落我、冷神我,只有老赵你说了一句话,我现在还写在纸上贴在桌头呢:不破不立,破了总有立的那天。困境总能让我们更好地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