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要去…”
去哪呢?
索性,“你觉得哪里好,就带我去哪里。”
他抚了抚她的脸,不说话,可眼底流转的却满是高兴。
这时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病而已。
咳嗽,困倦。她其实并没有吃什么苦,连鼻涕都嫌少流。也是,感冒里最轻的一挂吧。
但这场病就是莫名其妙拖了太久。久到菡羞开始消瘦,久到她日益昏沉。久到落叶泛黄,久到芳菲谢尽。
久到,一次骤然醒来,她看见从来泰然的闻衍璋的脸上遍布愁绪,愤怒。
是,他都无能为力的了。
在意识到自己已经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时,菡羞费力抬起手,眯着眼看清了手臂上青紫根根的血管。
好怪。她真的一点也不疼啊。
系统能回答的,有用的,她迷迷糊糊记住的,似也就这一句——
【宿主的这具身体原本早该死亡。但后续的种种强行续命延长生存的时间。或许,这是天命。】
扯。
菡羞寻思这些不都是你们强加来的吗,都换头换名,闻衍璋照样活得好好的,怎么她就要死了。
系统不吭声。
菡羞沉默,突然觉得,这次可能真的得走了。
她用只剩一层皮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怎么摸都硌。
肯定很丑了。
像众穿越文学最后的结局那样,她到了该消失的时候。虽然觉得对不起原主,把好好的漂亮皮囊弄成这个样子,但她也无能为力。
没有吃东西的欲望,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挡她将自己困在黑暗里。
谁都不能。
两家人来时都宽慰,背地里,菡羞觉得他们怕是整日以泪洗面。
“怎么就治不好呢?区区一个风寒,怎么就把我儿耗成这副模样?女婿,衍璋啊,你要救她啊!”
闻衍璋站在一侧,自发隔一道沟壑,漠然地忽略听厌了的啜泣。
院中的花依然发了新苗,满目苍翠。
可一墙之隔的人却随时都要凋零。
暴怒,痛苦,一切情绪在长久的现实面前化为平淡冷寂的双眼。
什么都无用。
烧毁了药,砸碎了佛。他哭笑着捶打青石,又将那些刺手的碎片狠狠攥在手中,求着始终慈笑的佛来怜他。
就像幼时一样。
可他还是亲眼目睹鲜妍的面容萎靡成骷髅,初时日夜进去,往后,他常坐在门侧,听里头细弱难觅的呼吸。
陆菡羞变得很丑。
可他还是舍不得。
陆菡羞这抹孤魂要跑了。
他知道嘴里没有真话,可他还是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