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查看了下闻衍璋脖上的伤,见不流血了,摸摸鼻子:
“你说,顾平襄会不会在我们走后骂我们?毕竟我们好像真的挺恶心人。”
顾平襄这类人最重规矩。尤其他年纪大,同每家都有的固执老人某些程度没二样。
一旦破坏这种习俗性的规矩分毫,就好比逼着人吞苍蝇吃狗屎一样。
她想到闻衍璋今天这一出出,禁不住笑出声,胳膊肘拐拐他:
“看不出来,你不要脸起来无人能敌。”
先柔后硬,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刀剑相向。
真是一套一套的。是她没见过的另一个闻衍璋。
还有他那个温柔端方的爹,菡羞再一次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巨大。
闻衍璋后来用闻若昀当切入点,和顾平襄谈了一堆高深莫测的大道,她来不及消化就是下一句。
几小时下来,干脆直接放弃,选择性听自己听得懂的。麻麻赖赖就拼凑出件父辈往事。
多年前,闻若昀曾与顾平襄在法喜寺有过几面之缘,算得上忘年交。
顾平襄是个惜才的人,觉着这少年虽然简朴,但谈吐不俗胸有大志,是个大材,记忆深刻。曾经想过收他入门。
不料闻若昀后来再没去过法喜寺,他又不曾吐露真实姓名,顾平襄等了半月也不见人影,只好就此别过。成了顾平襄心中一道遗憾。
她回味着那伟光正的横渠四句,不禁咂摸。
如果闻若昀不是这个出身,恐怕真的是个名臣。也不怪老古板顾平襄会这么可惜,二十年了都记得。
闻衍璋听着菡羞欢快的笑声,唇也勾了勾:
“或许。你配合地不错,他也算识趣。”
搬出父亲不过是最后一个台阶。若再不识趣,等顾平襄的可不是止刀。
菡羞嘿嘿一声:
“我和你好歹一起住了这么久,这点默契总该有的。这一步拜师成功,下一步呢?”
他抬眼,黑眸沉霭浮动,隐有一股决绝:
“眼睛。”
拿下顾平襄,便等于拿下沂州半数儒生。
虽有盲文,但用做密语更合适。他不想再忍受无边黑夜。
起码,得看见陆菡羞。
南疆离沂州不远,桐花之死无论如何也该传回去。来的人应当在路上。又或者,潜伏已久。
正是绝佳机会。
“要我帮你什么?”菡羞自然而然道。
闻衍璋却倏地蹙眉,冷了语调:
“我自己便可。”
她一窒,偏脸:“你又发癫了?”
少年面色一青。
他不过不想她“帮”。
可这么一句却难以启齿,不想直说。却又叫她误解为生气。
他时常喜怒不形于色,于菡羞来说,总是不明白他到底因为什么生气。
于是,“我才不伺候你了!我要上班去了,猪记得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