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急促,鼻息炙烫,眉眼一再压低,眼尾浮一片红,青筋鼓震,连带着那颗迤逦鲜明的红痣一齐跳动。
杀了她。
就此把她分作碎尸。
闻衍璋盯着陆菡羞那张鲜妍的脸,那得意的形容,恶心的优越。往日一切,交叠重合在一块。一声又一声的闻衍璋,叫的他心烦意乱。只想挥刀砍死她。
杂草作响在耳畔,少年忽地想起那法王的阴笑,睫羽一颤。
他震怒的心绪陡然静下来,眼前剧烈飞舞的重影一同消失不见,再度漾着理智清明的眸光。
是了,勾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闻衍璋奇异的想要饶恕她。
饶恕这个爱瞪眼的,即将成为法王枯朽粗糙手掌下一只邪恶法器的女子。
她的一切幻想,皆为空无。
谁叫她这样冒犯他,这是她自找的。
闻衍璋忽而甩开手里深入骨的瓷片,抬手撕下衣袖草草扎好伤口。重又淡漠。不知是不是在嗤笑:
“凭你也配揣度我。”
菡羞顿了下,反应过来后脸上突然升温,说不上来的不悦,像打在棉花上一样乏味泄力。
她娇娆的嗓不可置信地拔高:“你别撇开话题!你恼羞成怒了是不是!”
“况且,”菡羞喘口气,“你从前山盟海誓的时候可不是这幅嘴脸。我不配揣度你,那谁配?公主吗?!”
闻衍璋双手纳回袖中,对于她几次三番提起戚云月一事,后知后觉一蹙眉,不知为何极其厌烦陆菡羞的蛮不讲理。
事已至此,他再懒得同这可笑的女子虚与委蛇:
“公主金枝玉叶,我现为其奴,自然由得她驱使猜想。”
“你,”他讥诮地掀开眼皮,常年无风无波的眸子在今日又一次呈现出明晃晃的嘲讽与轻慢。
“算什么东西?”
“…”菡羞气急败坏语塞了一秒,僵硬的脸忽然呵一声:
“我算什么?我算你的救命恩人。闻衍璋,我知道你这人没有良心可言,但你既然垂涎那位贵人,便是还留存点心肠在。就你这样的,真的复国了又如何?裴止风珠玉在前,你斗不过他。戚云月和他才是一对,你上赶着侍寝,就不怕被她嫌弃?”
她本不想把那两人拖进浑水。
但这个时候了,该撕开的脸一张不剩,这最后的结局,菡羞不想再兜着。
起码按照已知的剧情来说,“你永远都是裴止风的手下败将。”
“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哪怕掀起惊涛骇浪也无用,惊涛一刻,骇浪一时。天地才是永恒。”
实际上,天地也并不永恒。
世界之外还有世界。这宇宙里的一粒尘,都是虚浮的分子。
只是这个架空世界的古代人,是没办法理解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