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衍璋低头,慢慢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裴止风冷下脸:
“此子狼子野心。”
大太监接话:“大公是说…?”
“法王归我管束,他却敢堂而皇之摆谱,分明按耐不住,跃跃欲试。到底年轻。我知他并非寻常太监,藏的极深。不过前些时候一心都在云月身上,怠慢了查探,叫他及时躲开。如今再查可不易。”
裴止风一只手指拨弄茶盏上的牡丹花,眸色幽绵:
“猴子再横也逃不出五指山。他有几分聪明,可惜永占不得先机,注定只为盘上一枚炮。”
哪怕现在杀了也无碍。
“廖糟儿。”
“奴才在。”
“望拂来报,自那些北地人入了大营便打架斗殴甚多,都去查查他们入营的时候与亲朋,可与朝臣有何联系。说来,闻这姓氏…”裴止风挑眉。
“有些耳熟。若不是早死干净了,我倒真以为东山再起。”
上辈子,前朝闻氏不曾露面。当年戚氏叛乱,屠杀闻氏千人,割舌挖眼剖五脏,吊做人干悬满城门曝晒,百姓有哭悲者俱入牢狱,轻者鞭刑重者斩首。余下无不欢呼笑骂闻氏无用。
秘史上曾详细记载。昭明太子被生劈头盖,做成酒盏埋入皇城地下十丈,请三百名道士开坛封印,吸尽他大晋残余龙气。
称得上惨绝人寰。
不过换朝换代历来如此,区区千人又算什么。万人,十万人,百万人。
这脚下黄土哪里挖不出白骨。
百年洗礼,确也不该有残存。不过凡事皆要留个心眼。
若闻氏无后,凭空造一个出来也不难。正好更顺正好理成章覆灭了大雍,还好叫他隐身。至于她…
裴止风一叹,这般久了还死磕着不与他低头,他去哄一哄也无法。
总是要叫她开心了,他才能高兴。
“她近来很看重那李家夜叉?”
“是,公主还封李姑娘为中郎将,常同她讨教枪法,玩乐蹴鞠。那李姑娘混得风生水起。”
呵。“可真是过得多姿多彩。”
这话里的吃味,近侍忍俊不禁:“哎呀,大公,可不得叫那李姑娘看看您的蹴鞠?那才是一绝!好好下下她威风!”
裴止风一放杯盏,哼笑,语调微扬:
“是该…让她瞧瞧。”
初夏不到,京中飘起了风言风语。都说前朝太子未死,侥幸逃脱至漠北苟延残喘,绵延子嗣。
也不知这谣言哪里来的,百姓不惶恐,大多只是八卦。觉着有趣。
闻斐然知道这消息时正与何四姑娘商讨成婚事宜。
茶楼里人声繁杂,何四灼灼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闻斐然放下了筷子。
“是谁放的消息?”
何四捏着绣着兰花的帕子,顿了会笑地温婉:
“斐郎,我倒是很想问你。”
这声斐郎,闻斐然初时并不喜欢。奈何陆菡羞那不知羞耻的一直不曾来道歉,他更不可能拉下脸子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