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和事就是那么奇怪,明明已经不在意,每逢想起时,却依旧犹如浓烈的酸泼洒在痊愈的伤口上。
腐烂的肉糜之下,情感溃散,一败涂地。
面前的小男生看上去左右不过二十岁的模样,墨绿色的短袖作战服勒住他的上臂,墨镜被人扶到额头上扣住。
他咧开一排白灿灿的牙,小虎牙可爱又招人。
“请问你认识陆池琛吗?”卢霜轻声开口,嗓音里残存着点尚未褪去的哑。
面前的小男生挑了挑眉,见她也不走,双手搭在车窗上,杵着下巴:“你说陆教官?”
卢霜的眉头打成个死结,她一向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有那么近距离的肢体接触。
男生身上带着点阳光的暖,身体背叛大脑,让卢霜刹那失神。
“他不在,出任务去了。”
男生大喇喇回完话,继续小声嘟哝:“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之前都还说不去,后来被老大郊叫去了趟办公室,出来脸色阴沉的能杀人。”
卢霜听力不错,奈何他说话语速实在太快,没太听明白。
但总归看样子是认识的,她抬手摘下了挂在后视镜上的钢牌,递给男生:“麻烦你帮转交一下,谢谢。”
男生手上握着钢牌,诧异地挑挑眉,眸光在面前的卢霜身上打量了片刻,最后露出个灿烂又无负担的笑容。
他说:“好。”
东西物归原主,卢霜准备拉起玻璃窗离开。
男生的五指稳稳扣上正在上升的车窗玻璃,两指间夹着张小纸片,声音乖巧又惹人怜爱:“姐姐,我叫沈庭。”
卢霜仿佛能看见幼年小金毛身后晃荡着的那根毛耸耸的大尾巴。
“卢霜。”
她接过沈庭手指间匆忙写下电话的纸片,随意塞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包里,彻底拉上了玻璃窗,一脚油门紧接着摁了下去。
留下一片汽车尾气散在风里。
沈庭抛了抛手上的钢牌,小小一块钢牌落进掌心里,他眼神落空,蓦地笑了。
这玩意儿他们管它叫生死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小小一块,足以取代一个人的一生。
在穿上那身军装站在国旗下宣誓的时候,他们注定成为刀尖上舔血的一群人,他们是这个国家最坚硬的后盾和利刃。
为国而战,以身殉国。
无上荣光。
他们没有名字,到最后牺牲时,唯一能证明彼此身份的,唯有那一小块两个指节那么宽的钢牌。
上面刻着他们每个人的编号。
整个凶狼部队里,只有一个人的钢牌上,从头到尾只刻了一个名字。
他把那个名字日日夜夜挂在胸口之上,紧贴心脏,每分每秒,像是在思念着什么。
每逢有人打趣到他的钢牌,总能在严苛到近乎变态的总教的目光里看到一点转瞬即逝的柔和。hr